一线牵(124)+番外
“她护一寨百姓衣食无忧,体恤手下,杀妖安民,在那里人人敬重她、拥护她,称她为九霸王。她行事确实乖张,善恶是非与常人理解不同,却并非毫无准则,只是信奉以牙还牙,不愿吃亏罢了。”
“云鹤城外,她说不能看着我死,纵然我违了她的意,她却无阻拦的意思只说会陪着我。永寂阵前,她亦是挡在我身前,之后偷学手诀为我同门师兄弟渡灵,又给了我眼识……若我说毫无触动,与那忘恩负义之辈又有和区别。”
梓月反问:“所以你帮她,是为了报恩?”
“不是。”,琅简摇头,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对方未必能理解,很是自嘲地摇头苦笑。
“我处处维护她,是知道世人看错了她,阿翎并非十恶不赦之辈,纵然确实做错过事,本性不坏,她不该被三界如此误解。”
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梓月极为困惑,倒是姜谙先反应过来。
一千多年前,钐毋上神莫名暴毙,琅简被驱除出月水涧。对方当时跪拜昆仑大半洞府前,却因被月水溅断定灵境浑浊,没有修行根骨,还说她命犯孤辰,所以被各洞府排斥,连外门弟子的身份都没洞府愿意施舍,只能在杂役峰劳作。
若非风源上神收琅简为徒传她道法,对方怕早已老死在杂役峰。
怪不得。
当初在水镜台,鹤一红对翎九百般羞辱,说其是顽冥不化的天生恶种,他亦在看戏之列,猜测事情会如何收场,万万没想到,竟是琅简在众目睽睽之下为翎九说话,甚至不惜违逆长老堂的长老。
当时他甚是奇怪,觉得琅简言行比寻常太出格了些。
如今对方这么一说,他全明白了。
“你是物伤其类,觉得此时的九殿下与你在杂役峰的境地相同,有了恻隐么?”
“是。”
第70章 莹绒的决心
见琅简承认,姜谙深吸一口气。
他曾爱过一人,生死不顾,亦是从怜惜开始。
不顾一切过,却还是无疾而终,作为好友,他摔过跟头,吃过这苦,不愿看琅简重蹈覆辙,越陷越深。
心知琅简最在意什么,姜谙搬出那个问题。
“可知风源上神为何收你为徒。”
没想到姜谙会忽然提起师尊,琅简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问她什么,随即摇头。
她至今都想不通,当初跪在小苍峰求教的有数百人,为何师尊独独选中了她。
那时她已经灭了心气,麻木活着,在杂役峰干收泔水的活,穿的破破烂烂,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心气味,人人避之不及。那日她拎着木桶路过小苍峰,见众人跪拜,虽不知所以,却也慌张跪下,怕又被惩戒没有礼数。
风吹过,手背碰到柔软裙摆,刮得结痂的伤口痒痒。
她小心翼翼抬头,看见一白须老者笑眯眯望着她,弯腰朝她伸手,“来。”
阳光刺眼,老者周身笼罩一层银白光晕,琅简微微伸出手,看见指甲缝中的泥垢,又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幻想,匆忙收回手,埋头俯身更低,不敢再仰望什么。
眼前只看得见草屑,地上的碎石刺入皮肤,她却不觉得疼。
直到被拉起,不知老者说了什么,整个人晕晕乎乎,只记得师尊宽厚温暖的手掌,毫不嫌弃她才碰过泔水,拉着她进入小苍峰,说这里便是她的家。
后来一次游历,从阿塔口中才知晓,那日其他的求教弟子不说血脉有多高贵,至少也是有名有姓的氏族,听说其中还有林河龙王的儿子。
可师尊都没选,独独拉起了她。
为什么呢?她好奇的紧,却不敢问,怕开口后师尊反悔,她又无家可归。
毕竟师兄师姐对她极为不喜,平日避她不及,还算井水不犯河水,但师尊闭关时,便对她刁难挖苦,冬日卧冰捉鱼,夏日驱火焚石,这些磨人的事让她做了不少。
有一个夏夜,双手被石块划伤,还未愈合的疤口又痒又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准备去院中打井水冰一冰,无意听到师姐们闲聊,很是嫌弃的口吻,不理解为何师尊会收她为关门弟子,区区人族而已,拖累清源洞府的名声。
这般奚落的日子,直到洞府开始收外门弟子,她的境地才好些,感受到了同门之间互帮互助的情谊。
与此同时,也越发认识到和师兄师姐的差距。
毕竟她是人族血脉,再怎么刻苦,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师兄师姐修为增长的速度。
正因此,也越发没有勇气问师尊为何收她为徒,师兄师姐们已是各族的中流砥柱,只有她还原地踏步,连飞升都失败了。
师尊归墟前,说期待见她成仙的那日,可惜没等到。
她很怕会再次辜负师尊。
琅简垂眸,想起小师叔曾说为她飞升之事算了一卦,卦象大凶。
还说她的生印和死劫系于阿翎一人之身。
也不知今夜之事,是否算是应劫。
姜谙看出琅简上心。
“风源上神曾对我说,所有徒弟中,最欢喜你,也最看好你。八百年前你出事时,传言你毫无下落是因走火入魔,你师姐自作主张要把你从清源洞府除名,风源上神宁愿让你师姐回族,重新管起洞府烦碎琐事,也不肯划掉你的名字。他如此信你,切莫让他失望。”
每每想起上次渡劫失败差点走火入魔,琅简都会觉得愧对师尊,对于姜谙这番话自是无异,点头道是。
姜谙颔首:“既如此,不要再管南禺九殿下的事了。”
这……
琅简抬头看向姜谙,许久才道:“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