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牵(22)+番外
翎九终于转过弯,见傻刀默认,很是不解地看向老陈追问:“为什么啊?”
“打断腿是为了确保不能离寨,表示守护枫林的决心。”
翎九意识到老陈误会了她的问题:“我不是问这个,能好好走路不好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变成瘸子?主事就那么重要?大不了不做了呗。”
“重要。”
老陈看向翎九,不知是不是翎九错觉,竟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慈爱。
“寨主有没有不顾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不顾性命也要保护?
翎九想了想,父君母后和哥哥姐姐们……,不过他们都不需要她保护,各个法力地位都比她高,真遇事儿了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没有。”
翎九如实说。
“等寨主有了这么一位人,那时候便会明白老朽的选择了。一条腿而已,比起珍重之人,算不上什么。”
这答案和没回答不一样么…
不过翎九也没打算追问,还是傻刀私下告诉她,老陈年轻时喜欢游历,十八岁就离开了枫林寨,也在外谋了官职,只是二十八岁那年忽逢大疫,他抱着染病的大儿子和妻子回来,却得知只有主事才能入古枫林取红霜月叶。
那时正是枫林寨主事头七,因为要断腿的缘故,下一任迟迟没有人愿意担当,拐杖放在祠堂没人拿,老陈为了救孩子,直接从屋顶跳下摔断一条腿,成了枫林寨主事。
得知这桩往事,翎九算是明白,为何琅简会同情老陈了。
喜欢游历的人自愿断腿,从此便只能呆在此处,以寨子为牢笼自甘困在其中,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其次,精神上的煎熬才更苦人。
看向老陈,本想安慰些话语,可见对方脸色坦然自洽,倒也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开阔之地。
是个十五人家的小村落,门口摆了个石头阵法,翎九觉得图样忒熟悉,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在风妙表姐的屋前,也见过刻着这图案的铃铛。
莫非……是女娲族人?
翎九按住老陈拐杖:“你说的那神仙去哪儿了?”
面对石阵,老陈很是虔诚的双手合十:“消失了五百年,不过我们相信,她肯定在某处庇护着枫林寨。”
“她叫什么?”
“寨志上没记载她的名字,但提过她姓氏为风,我们称她风姑。”
老陈话音未落,就听祁岈桓惊诧:“风?!你确定吗?这可是上古五族的姓氏。”
老陈没回答,而是领着他们来到村子最中间。
那里竖着一座圆柱石碑,三人合抱恰好手掌相碰,碑座已经斑驳风化,上面的字体辨认不清。
翎九抬手抹了下碑面,指尖积堆厚厚浮灰,她搓了搓手指,想把沾到的灰垢弹出去,谁知琅简递来手帕,她略不好意思地接过,低声道了谢,才擦干净手。
手帕的香气很是好闻,翎九想着,把脏的还给人家也不好,见琅简正出神看着石柱上的文字,她偷摸摸又小心翼翼把手帕收到袖口中,打算回去洗干净了再归还对方。
老陈拄着拐杖感叹:“石碑上的文字我们从未见过,也不认识,听老祖宗说,是风姑拿着刻刀,一撇一捺,亲自刻下的。你们看,这里褐色点点的地方,那是风姑的血浸入石缝中形成的花斑。后来岁月侵蚀,眼看着字迹化尘,老祖宗迁出此地时,便把石碑上的内容复刻了一份放在枫林寨中,可惜请了许多天南地北的读书人,都无法参透其中奥妙,亦无法知晓风姑写的是什么。”
翎九看向老陈手指处,那里石碑的颜色确实比其它地方深一些,又蹲下拿袖口擦了擦浮灰,黑褐色轮廓变得清晰,确实是淌血的形状,顿时好奇这位风姓女子忍着刀割肤的血流之痛,也要写下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只是如老陈所言,碑面上的字迹确实看不清,她扫了两眼后便放弃。
祁岈桓拿出灵剑,沿着碑面砍下手指厚度的碑体,然后捡起那手掌大小的碎片,盯着看了一会,可惜道:“我以为能从凹的地方看出些明堂,可惜刻痕不深,什么也没发现。”
还可以这样?
不愧狐狸,不得不承认这聪明劲儿,点子就是多。
翎九凑上去看对方手里的那块碎片,总觉得纹路似曾相识,从人手里取过,哈了口气后摸摸触感,还敲了敲后放耳边听回声。
果然……和山下女娲庙那石像的材质一样。
难道两者有什么联系?
“你们看这儿!有发现!”
傻刀嚷嚷起来,翎九和祁岈桓急忙凑到他身旁,只有琅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淡淡偏头望向他们的方位。
原来傻刀有样学样,拿了刀刨了块两掌大小的板子,不过这次碑体有残留的刮痕,明显看出刻的比其他地方用力,还渗着黑褐色的血迹。
“什么风清妤什么?”
听祁岈桓念出声,翎九望向他:“你认得这字?”
“只认得风清妤,这是上古五族的古字体,我是涂山狐狸,自然认得些。”
古字体?
风清妤……吗?
该不会是……
见祁岈桓拾捡一根木头在地上写下那三个字,翎九使劲拍大腿根,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惊呼出声:“风清妤?!”
果真是她!
“九霸王认识?”
面对三位的异口同声,翎九点头,没想隐瞒:“她一万年前杀了小黎族族长巳月,凭此战功位列雷泽战将,是雷泽最出色的女将领,也是上古五族长老堂最年轻的护法,不过后来她临阵脱逃……成了女娲族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