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佞(29)
陈阴陵捡起地上悉数碎裂的铜铃,用红盖头包好,递给宋维道:“也许是这份执念太重,咱一时心善,动了恻隐之心吧。”
而后交代:“小麻烦精,麻烦你找个风水宝地,给她们藏了,再立个碑。”
宋维道接下红盖头,傻楞着哦了一声。
聂水突在一旁等了许久,待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才犹犹豫豫上前:“前辈,我兄长……”
陈阴陵挑眉:“忘不了的。”
她摩挲着手里刻着咒文的骨针。原本在小貮拾柒记忆里十分可怕的东西,此刻却普通至极。
森白的针身看起来甚至有些钝,似乎是特意被打磨成这样。
陈阴陵指使聂水突在地上放块干净的丝绸,将骨针随手扔在上面,随后取下背上的长刀,猛地一抡,刀身带着劲风猛地拍在丝绸上,再一抬起,那根骨针变成一点灰白的粉尘拢在丝绸的中央,裹着布条的长刀依旧神奇地没有染上分毫杂物。
陈阴陵让几个少年去将案台上的所有油灯都取下来,倒进文青灵友情提供的一个碗里,随后将丝绸包着的粉尘悉数倒进去,颇为嫌弃地搅和起来。
粉尘在其间搅弄成一个颇为黏糊的状态,陈阴陵停手,让少年们将被放在棺材中一日多半的聂扶突捞出来。
一日多半,纵使聂扶突处于假死状态,还被小貮拾柒的阴煞气镇压着,阴毒也快蔓延到心口。
陈阴陵将碗里的东西喂给他喝下大半,又用余下的油在他、宋维道和聂水突的伤口上涂抹均匀。
一碗油正正好,在两个脸皱成菊花的少年幽怨的目光里,聂扶突开始剧烈咳嗽。
陈阴陵猛地扶住他,迅速点了他脖颈、心口的几个奇穴。撕心裂肺的咳嗽骤止,聂扶突呕出一大口黑血,悠悠转醒。
“吐干净就好了。你们仨记得抹了药的伤口缠好,别让药被蹭没了。等它完全吸收,你们身上的余毒都排干净了。”
陈阴陵松开手,伸了个懒腰,慢腾腾挪到祠堂门口。
她遥望不远处的路口,微微眨眼,嘴角是一抹戏谑的笑:“接下来就看你们表演了。”
宋维道不明所以,跟着探头。这一眼,好险没将他的心脏吓出来。
蒙蒙胧的天色里,整座宅院开始出现络绎不绝的吱呀推门声。十字的窄道口处,依稀能见到密密麻麻跳动的行尸身影。
“怎么回事啊,前辈,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粽子出现?”其余几个少年自然也看见了。
粗略计算里,那些跳动的身影甚至比早前陈阴陵在外面对红嫁衣时还要多。
陈阴陵倚门抱胸:“这座宅院本质上其实和养蛊差不多。只是之前养的蛊被蛊王压制着,而蛊王呢,每次又不允许太多蛊虫醒过来,所以看起来很和谐。现在蛊王没了,蛊虫当然自个儿醒了。”
“一群饿了很久的行尸醒过来,最想做什么呢?”陈阴陵好奇提问。
承泣回答:“掠夺生气。”
“完全正确。宅院回字形设计,最是方便行尸移动,更利于它们定位宅院里的生气。”陈阴陵有些许幸灾乐祸:“现在嘛,当然是我们这处生气最浓郁了。”
“所以呢?”看着密密麻麻,越来越近的行尸群,宋维道头皮发麻。
“当然是完成你们的考核,去除阴煞行尸啊!”陈阴陵风眼上挑:“这么明朗的局面,你不会还等着咱来给你们收拾吧?”
“到底是你们的考核任务,还是咱的考核任务?”
倚靠着陈阴陵和文青灵解决了一路问题的少年郎们闻言发出哀嚎。在一片痛呼声里,尚未恢复的聂扶突弱弱举手:“试问前辈,这里有多少行尸?”
陈阴陵歪着头想了一下,在半边修罗面具带来的不妙感里,她笑道:“四百来只吧。”
作者有话说:
小小地开心一下,明天就能完结第一个单元咯
忘了昨天那个发疯且逗逼的我吧(捂脸)
第17章 阵灵
宛如惊雷乍响,几个少年眼前一黑。
在承泣的安排下,少年们在门外前后一字排开,准备应战。
剑、弓、符咒、长缨枪……他们拿出各自道门所效专长,在一片尸海中各司其位,形成一道能勉强应对防线。
事实上,他们本就是这一代道门顶尖的天之骄子,在历年弟子们道门考校的各项考察里,也都排得上名号。
这些少年或是专精某一法,或是全面兼修,总归有拿得出手的的东西。
只是他们太过稚嫩,从未真真正正地独自面对失控地阴煞与行尸。
陈阴陵明确告诉他们自己与文青灵不会出手,无疑在这些少年的心里增加了压力。
但在承泣的带领下,他们没有二话,也无人退缩——哪怕是重伤在身,只能用箫奏往生曲的聂扶突。
队伍中有专修乐法类应敌的同伴,相较于他,聂扶突能做的,仅仅只是以往生曲帮助他们的道法稳固,起到一定的增强作用。
明明有借口能退到祠堂内,但聂扶突却未有半分逃跑的念头,选择与同伴们并肩作战。其余的少年心照不宣,在对敌的同时保护聂扶突。
血雨腥风里,扑上前的行尸被击退、轰碎了不知多少波,但路口之处,仍旧不间断地出现新的行尸。
“该死的,若真如前辈所言,这些行尸乃一人所为,这宅院的主人可真是一个该挫骨扬灰的混蛋。”宋维道看着黑压压的一片行尸,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他长剑在手,已近乎机械地格挡袭向自己的尸手,再反手刺出,挑断行尸链接阴煞气行动的脉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