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佞(48)
“易物?怎么用他易物?”陈阴陵蹙眉。
“当然是拆下来和我易物啊。”
攒竹嗔怪道:“一只胳膊五百珠,一条腿六百珠,一个脑袋嘛,一千珠。将他拆下来,像我碎掉的头彩一样,狠狠地出一口气,还能解决阴陵你们的赌局问题。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得来?”
“不可,这样他不是必死无疑么?”迎香听完所有的话语,略微明白了攒竹口中这场易物的赌局的本质,拧眉怒声。
“不可?”攒竹原本笑意盈盈,脸颊饱满的圆肌上提,闻言立刻耷拉下去,不冷不热地扫了她一眼:“怎么,我们小道长不愿意玩这场赌局?那就去找找,这赌坊里愿意和你们比大小的赌客吧。”
“哦,对了,要记得先去找我管账的小猫咪换本钱。”
“可你不是说,本钱是你……”迎香略微疑惑。
“当然了,三位作为贵客,入我不夜城,进我心易赌坊,若是玩我愿意的赌局,本钱自然是我替你们出。但若是一时瘾发,背着我,玩一些别的什么无聊的赌局,那当然得自备本钱啊。”
攒竹收敛了全部的欢欣,退到三人几步远:“怎么,小阴陵,青灵都不玩?这赌局很简单的哦。”
“若是我的贵客们都不玩,那我可就挑两个别的幸运儿来试试了。”她说着,就转身,向着不远处发出轩然大波的赌客群们走去。
“老板娘亲自坐庄开局?”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有这种机会!”
“老板娘坐庄,这头彩可要翻上不少。从来都是指定的机会,竟然能轮到我们?”
“老板娘,看看我!”
攒竹将将迈出一步,侧面的陈阴陵就开口:“老板娘说笑了,咱们当然愿意玩这赌局。”
“只是桌上这个毕竟是道门的弟子。老板娘有所不知,迎香是道门百派的这些弟子的前辈,身居要职,道门百派给她下了禁制,倘若见到道门弟子在她眼前死去,她见死不救,做刽子手或帮凶,会遭到反噬。”
“因着这样的原因,她才会在明知桌上这个偷渡的小贼犯下如此大错的情况下说出这等冒犯的话来。”
“竟然还有这等邪恶的道门禁制?”攒竹蹙眉,望向文青灵:“你们道门百派不是最为光明正派的好人么?”
陈阴陵借着赌桌的遮掩,偷偷扯了扯文青灵的衣袖。
文青灵不起波澜,立刻接话:“偶有。我也曾受其害。”
攒竹将视线移到迎香脸上,迎香偷瞥到陈阴陵的动作,对此鬼话立刻心领神会,连忙点头:“身居要职,怕对羽翼未丰的弟子不轨,固有此法。”
攒竹听到这样的答案,深深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不过我们小道长既然都开口了,那攒竹还是愿意为你改一改赌局的规矩。”
“那便只用提一提用这小东西的哪一块和我估价易物吧。赢了,这小东西任你们处置,攒竹还会奉上头彩;但——若是输了,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会借着你们的选择,亲自将他拆成几块收走。
放心,做我猫咪的小玩物,那就算不得人了。我会护着你们,不必担忧什么禁制的问题。”
她温柔如水的声音仿佛淬了毒,分明是安慰的话语,却令人完全放不下心来。
“既然答应了,那么——赌局开盘。”
攒竹烟杆一点,头部飘出三缕白烟,在陈阴陵三人面前分别停下,凝成一块泛旧发黄的白绢:“各位客人,请签署赌局条约吧。”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小天使们
第27章 番外:陶盼蒂——冰炭同炉,善恶同途
自幼便有人教导陶盼蒂,要做个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姑娘。
她也告诉自己,要这样。
陶家祖上为官,亦有入道门修习的玄门子弟,曾辉煌一时。
只是这世间种种,就像阴阳盛衰,总会有一个交接变换,不知从哪一代起,陶家境况急转直下,走向没落。
又或许,并非是突如其来的衰败,只是一种逐步的累加,使得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
到了陶父这一代,陶家已经查无此门了。
但所幸还是有一些的,纵使陶父身无官职,好歹有些学识,认识一些道门人物,总归是比寻常百姓家好上三分,温饱不愁,前途不忧。
陶盼蒂的出生,纵使并非父母所期望的那样,但也不至于被苛责。在适度有限的宠爱下,这个姑娘出落得落落大方,时常会有些天马行空,被父母当作笑话的想法,但这些都无关大雅。
她可以跟在父亲身后,进入书塾,即使只是被安排在父亲身后角落的位置,听着那些圣人之乎者也,君子端方的教诲,手中捧着《女戒》默读。
偶有些许机会,父亲手下的学生对他提出的问题抓耳挠腮,想不出任何解法,陶盼蒂才会偷偷从父亲身后探出头来,说得下方的君子们哑口无言。
每当这时,父亲的神情就会变得十分复杂,然后回头,向下方的这些小君子们叹息,说他们不如闺中的无知女子。并嘱咐陶盼蒂今日要默写出正在看的书籍的全文,让母亲考校。
她可以跟随母亲进入富庶人家的院子,因着父亲的缘故,在院中陪同那些小姐玩耍,偷学女红,与小姐们畅谈志怪小说、野史的内容。
这些深闺里养着的大小姐们,大都只能看见窗外、院子里四角的天空,不懂这些“禁书”的内容,究竟有何不可。
但她们总归十分喜爱这些东西,总是央求着陶盼蒂多讲一些,再多讲一些她自父亲书房最顶端,绝不允许她触碰的禁忌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