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独照(75)
“想要什么?”姚芷拖着她下巴问。
瞿颂颤巍吐息,“你……”
姚芷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近乎疯狂,她拉起瞿颂把人拽到钢琴前,让她双腿跪在黑色皮面的钢琴凳上,瞿颂左手臂置在钢琴顶盖边沿,努力支撑着瘫软无力的身子。
姚芷在身后抱着她,同样一手按在琴盖上,一手圈住她的腰防止她坠下去。
她附在瞿颂耳边,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弹。”
第一乐章的曲调,恬淡忧伤,沉闷无助,压抑而孤独,像坠落破碎的音符,幽幽躺在潮湿冰冷的雨水中,迎面的细雨似乎也拥有将人溺毙的力量。
c小调的月光曲,就和瞿颂的人生一样,悲凉无力,如铺开的宿命枷锁,牢牢禁锢着她。
钢琴是她与母亲之间的纽带,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是瞿颂心中最柔软,纯净,无暇的梦想,不该,也不可以沾染污秽。
她头抵在胳膊上,绵软的试图掰开姚芷环在她腰上的手。
“不愿意?”姚芷轻笑,疯狂中含着不屑,瞿颂越是不愿意,她越是要让她屈服,她不喜欢什么,她越是要强制她喜欢什么。
破坏,摧毁,令人战栗,她要让这摇摇欲坠的精神寄托,彻底坍塌粉碎。
她不停的折磨,隔靴搔痒。直到对方理智全无,直到对方抬起右手,眼泪砸在黑白琴键上,单手按出破碎绝望的曲调。
“我恨你。”
曲子断断续续,并不连贯,也不完整,但姚芷爱听,她甚至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曲子,她痴迷又癫狂地说:“你该恨的人多了,我排的上号吗?”
琴声盖住了大门解锁的声音,门被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姚芷被这一声巨响吓的松了手,瞿颂从她的钳制中滑落,滚烫的身体与冰凉的瓷砖相触,泻出了一道让人面红耳赤的申吟。
姚芷耳根猛得收缩,占有欲弥上心头,踢了她一脚,“别叫。”
不许将这声音叫给别人听。
“你们在干什么?”小幺扔下食物,撇到地上的玻璃空瓶,她捡起闻了闻,快步走到瞿颂身旁蹲下,看着她湿润的眼角泛红的皮肤,抬头怒道,“你给她喝了什么!?”
“给她治病的……”正要问小幺要不要来点,这小孩就把她往门外推。
姚芷喝了酒,步伐本就不稳,小幺这么一推,她几乎是摔了出去。
死小孩把门锁上了,但她知道密码。
客厅里,小幺握着瞿颂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让她感受她的心跳,低头吻了吻瞿颂手心,说道:“我帮你。”
凌晨,窗外阴云密布,暗沉低压,卧室里亮着一盏暖黄小灯,瞿颂高烧不退。
小幺取来水和退烧药,放到床头柜,捻起被子一角要扶瞿颂起来吃药。
药效退去,瞿颂也渐渐恢复了点力气,她厌烦地推开小幺,“滚开!”
小幺被没有防备的一推,推的向后栽去,跌坐在地上,可怜无助地望着床上的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倒像是她被瞿颂睡了一晚似的。
反锁的房间门外是姚芷的敲门咒骂声,骂小幺捷足先登不劳而获占用她人成果。
小幺眼底悬着泪花,模样柔弱无辜,不知道的还以为床上的人把她睡了,然后甩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神坚定,下定了某种决定,“你喜欢她那样的吗?我……我……我可以学!”
瞿颂崩溃,拧着眉问:“你学什么?”
小幺:“s,m。”
颤抖地指尖指向房门,瞿颂虚弱地说:“滚,出去。”
门外姚芷吵得她头痛欲裂,房内小幺惹得她胸闷气短。
瞿家家教优良,知礼节懂进退,母亲温婉大度,时常教导瞿颂要以和为贵,不可以做伤害别人的事,要宽容大度做个善良的人,夫妻俩善良了一辈子,善良到家破人亡。
受到父母的影响,瞿颂不贪财不贪色,棠溪念要给她五五分,她只要三层。
仅仅一张没什么尺度的照片,她十恶不赦罪无可恕吗?
小幺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姚芷虽然被扔了出去,但大门是密码锁,她想进来随时可以进来。
瞿颂疲惫地合上眼皮。
好想死。
她要把智能锁换了。
谁也进不来。
“死小孩你给我出来!”姚芷在门外喊道,“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小幺止住声,一抹眼泪,气冲冲地推门而出,对客厅那个成熟性感的女人没什么好脸色,“看什么?”
姚芷掀开笔记本屏幕,电脑没关,她把瞿颂尚未删除的资料转向小幺,用下巴点了点,示意她自己看。
小幺一行行看过去,文字冰冷无声,却触目惊心。
她攥起拳头砸了下桌面。
姚芷惊了一跳,“你有病啊?”
小幺耸拉着脑袋,视线逐渐模糊,愧疚与恨意交织侵袭,“我想有这样的父母吗?”
一出生就将她抛弃,她连父母长什么样,连素未谋面的姐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一无所知,一无所有。
这样一个陌生到从未见过的父亲,母亲,却给她留下了最大的伤害。
姚芷没那么心善,不会安慰人,她巴不得小幺赶紧离开瞿颂,“那你走吧,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生下你的人,你和瞿颂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你是她仇人的女儿,你父母害得她家庭破碎,父亲瘫痪母亲精神失常,你要是有点愧疚之心就离她远远的。”
“我不要!”小幺哇地一声嚎啕大哭,“我不要离开瞿姐姐!”
她呜呜不停,姚芷说了好几句打住,打住,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