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56)
林洌闭了闭眼,半是内疚,半是不耐。刘晴逼近一步,贴着林洌,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还跟我道歉,说对不起吸了你女儿的血。你TM真是下的一手好棋,你逼得人家在学校就得吸血?你搞得人家连自己都咬了?你怎么这么能耐呢?你这么喜欢她一定要搞到手,怎么不弄死她带回家做标本呢!”
“我怎么知道会弄成这样!我怎么知道这东西是会上瘾的?要是知道我死都不会让她碰一点啊!你……”林洌手中的奶茶杯子撞到鞋柜,掉在了地上。她也没去捡,侧过脸去不再看刘晴。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鬼的上瘾吗?你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吗?”
“妈,”林洌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跟你说过了,我想进联盟,她不用进去,我来保护她。”
“就你!你还保护她?!”刘晴气得一伸手,林洌侧头一闭眼。
但刘晴的手却被拉住了。
“阿晴,”林爸爸从后拉着刘晴,把她带到客厅沙发边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头也没回,还是看着刘晴,开口说,“林洌,过来。”
林洌慢腾腾蹭到客厅,站在咖啡桌前。她默默地喷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去不了素描课了。她偷偷从口袋里抽出一截手机,瞄到萧雨淇刚刚发来的信息通知。
“阿晴,你打她,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林爸爸对刘晴说,“让她自己来。”他转身,看见林洌在偷偷看手机,微微一笑,说,“萧助教找你?”
林洌皱了皱眉,看着林爸爸。
一个称呼,能说明很多问题。如果林爸爸叫的是“萧雨淇”,那只是一个代名词;如果是“你朋友”,那是一种父女间的亲昵揶揄;如果他肯说“雨淇”,就表明是亲密和接纳的;即使他说的是“萧小姐”,也顶多是生疏而已。
但“萧助教”,则无疑带着一种不需言明的责备。无论是从她们俩的关系来看,还是雨淇吸过林洌血的事实来说,作为助教,雨淇都不是毫无过错的。
林洌放下手机,“爸,是我利用了自己的血来接近她。她很努力地尝试过克制,但我耍了很多手段逼她。她以前根本不喝血的,她也从来没有吸过任何其他人的血。她上瘾了以后,为了不伤我,还咬了自己。她从头到尾没做错什么。”
林爸爸站着安静地听完林洌的话,点点头,说,“很好,记着你自己说的话,一句都不要忘。”他转身坐在沙发中央,说,“现在可以听听爸爸说话了?”
林洌刚说得有点激动,胸口还微微起伏着,但她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
林爸爸开口,“你妈妈说,今天她第一眼看见萧雨淇,就知道她是吸血鬼。就算今天没约她,在街上瞥一眼,你妈妈都能看出来。”
林洌抿着唇,眼神暗了暗,“怎么看出来的?”
“萧雨淇能走能动,证明不是刚做完大手术。但她脸色发黑,手臂上没有针口。大量入血却不是从静动脉进去的,不是吸血鬼是什么?”林洌皱眉,林爸爸继续说,“听说她手上被自己咬了,之后会不会留疤呢?你的脖子,你的手,又会不会留疤呢?”
林洌伸手一摸脖子,毕竟才过了几天,她还贴着创可贴。
林爸爸笑了笑,“你这么喜欢她,自然不怕疼,也不怕留疤。以后你的脖子上就带着她的牙印,任何有心人看见了,从你身上一查,萧雨淇一辈子都没得跑。”林爸爸指了指林洌,“你,就是她的暴露点。”
林洌心里一惊,差点没站稳。雨淇此刻还毫无知觉,还在画室里的众目睽睽之下,给一班学生上着课。林洌呼吸急了些,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找到她,立刻把她藏起来。
林爸爸看了眼林洌的表情,继续说,“林洌,几年前被抓到的那个吸血鬼,你还记得他吗?”
林洌心里担心着萧雨淇,用力地想了想,还是记不清晰,迟疑地说,“我记得是个美国人,好像叫John…”
“John Keffin,”林爸爸说,“你妈妈找到他了。”
John在美国酒吧露出过吸血鬼的样子,被抓起来了以后立刻就消失了。林洌父母不只在美国找他,在世界各地都埋了线搜刮他。几年了,一直毫无进展。林洌有点惊讶,“找到了?他在哪里?”
林爸爸说,“在德国生化研究院。”
林洌皱着眉,“转移到德国了?”
“对,美国没有那么…”林爸爸难得还需要考虑措辞,“他们没有那么有针对性的研究手段。”
研究手段?林洌不忍地微微撇过了脸,“他现在,出来了吗?”
林爸爸摇摇头,“你妈妈帮我见了他一面,我给了他一片辐射片。”
林洌一瞬间呆了,瞪着眼睛,望着她爸爸。很久,才开口,“他死了?”
“对。他想死。”林爸爸平静地说。
林洌艰难地滚了一下喉咙。
真空紫外线辐射片,吸血鬼的□□。别说吸血鬼了,在常人身边丢一片辐射片,常人都能立刻被烧出黑色素瘤。而辐射片对于任何非纯血的吸血鬼,可以直接引发急性DNA损伤,让免疫系统一秒罢工。除非那个吸血鬼身处真空环境,否则吸一口气,空气中的一粒灰尘都能要了他的命。
刘晴帮她老公混进了研究院交流的学者团里,而当上帝林先生潜到关着John Keffin的研究室外的时候,留给他的时间已经只剩半分钟不到。
他从门外的小玻璃监视窗往里看,只能看见半截研究台,台上放着一具苍老的皮包着骨头的躯体。就那么直接放在不锈钢的台面上,上面没有遮盖,下面没有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