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小孩请听(130)

“就是黑宝太乖也不是件好事。”旁边的姚君星突然出声，“最怕它自己痛也不出声，总不能次次给它上CT检查，虽然它确实没有什么病，但有点温顺过头了，就怕真有病拖着拖着，最后成了大病那就难搞了……嘶，我怎么见和你们两个都不像呢？”

江浅眼底露出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嘛，万物有灵，多数宠物的性格都会像饲主，像是镜子一样。”

“嗯……”

江浅忽然瞥见趴在姚君星脚边的二虎。

“姚医生家的小狗呢？”

“二虎啊。”坐在办公桌上的姚君星踢了踢腿，“聪明的劲像我，听话的劲像卫锦念。”

白茶：“……”

江浅：“……”

反倒是卫锦念和二虎早已见怪不怪。

卫锦念处理着事务，淡淡道：“嗯，你说的都对。”

趴在地上的二虎也跟在卫锦念的声音后面应了声。

二人一狗相处得那叫一个和谐。

好在麻醉过后黑宝的状态依旧良好，得到了卫锦念的再三肯定之后，两人才把黑宝带上了车。

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白茶忽然开口，“江浅，我想去一趟人民医院。”

“嗯？去干嘛？近视了？”

“不是……”白茶低下头，双手交叉，拇指轻掐在虎口上，“去心理科。”

江浅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接话，车里一时变得异常安静。

在下一个红路灯路口停下来时，江浅才开了口。

“怎么突然想去了？”

最开始她也是抱着想让白茶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但白茶抵触得很，渐渐的，她没再白茶面前提过这件事，如今却轮到白茶主动提起，她有些无所适从。

是……又严重了？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她嘴上不在意，心里却一直在意得很。

白茶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想心里有个数。”

“好。”江浅轻声应着。

导航里传来红路灯倒计时的滴滴声。

江浅松开手刹，旁边又传来了声音。

“但我不想吃药。”

“好。”江浅依旧答应着，“我们不吃药。”

起步后，江浅觉察到白茶伸过来的手攥紧住自己的一角。

“怎么了？”她尽量放轻着声音，生怕自己的音量过大吓到了白茶尝试迈出自己世界的第一步。

白茶咬着唇，“要是医生说不吃药不会好怎么办？”

“那姐姐就当小宝的药。”

江浅稳住自己的声音，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是药三分毒，我没毒，你可以尽情的依赖我，往后的余生里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久好久，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变成小老太婆嘛，我还等着你来嫌弃我呢。”

“我才不会嫌弃你。”

“鬼知道呢，小宝不是说不想活那么久嘛，你又看不到我变成小老太婆的模样。”

“我……黑宝还可以活二十年。”

“四十九岁也很年轻啊，送完黑宝再送走你，到时候我重新找一个谈黄昏恋，正好，不耽误。”

“不可以。”白茶说话的时候，齿间磕碰到了一起。

“怎么不可以，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孤寡到七老八十吗？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除非……”江浅拖长着话音，“你也努力活一下。”

她舌尖泛起一阵酸意，“你都可以为了黑宝努力去看医生，为了我……不可以吗？”

江浅的声音很轻，轻到剩下发颤的声音。

如夏天夜间轻薄的蝉翼，翅膀振振到微不可觉。

“白茶，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不可以享受完热烈的人生就离我而去。”

“不可以……我不同意。”

“我一样热烈。”

“你说人生糟糕透了，世界无趣，那是因为没有遇见我，现在，我也在你的人生里，你热烈的人生中也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所以请把我划进你的死亡计划里，带上我吧，我会是你的好伴侣，好搭档，我会努力给予你宇宙级的有趣和群星浪漫。”

“如果真的要死，请告知我，我会陪你一起，而不是某天你突然不声不吭地离开我，留下我一个人。”

“你要是敢这样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的坟墓找出来，然后拉着新老伴去你的坟头上蹦迪。”

白茶：“……”

车里又是一阵死寂。

白茶吸着鼻子，偏头看向窗外，“你总是这么坏，就爱欺负我。”

她知道江浅的最后一句话是胡说一通，但脑子里幻想出那个画面时，心还是忍不住揪得疼了一下。

“死人没有资格生气。”

江浅眼睛微红。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可以生我的气。”

“我又没说要死。”白茶声音沙哑道：“我就是怕自己活不到那么久。”

所谓死亡计划，不过是她给自己划的底线，人只要不给自己期望，就不会失望，这样无论她是否见识过光明与黑暗，依旧能保持颗前进的心，人不至于在某一刻瞬间崩盘。

江浅打断她的思绪，“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念想，请你好好地看着我，注视着我，踩在我前进的脚印上，我会为你扫清前方障碍，你要做的就是跟上我的脚步。”

白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许久，她垂头闷声道：“你好霸道哦。”

“所以，你听进去了？”

白茶眼神飘忽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噢”了声。

“嗯？”江浅抬眼看向后车镜，“姐姐说什么了？重复一下？”

“你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