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姝色(女记)(152)
又授跑马之术,先是攀鞍上马,聪儿身形微颤略有惧意,我宽慰道:“莫怕,坐稳鞍鞯紧勒缰绳。”她依言而行双手紧握缰绳然身姿僵硬,我牵马缓行曰:“先感马步”聪儿颔首渐放松身心,行得数圈我曰:“可轻夹马腹示以驱驰之意。”她试之马始缓步前行,我于旁指导:“缰绳之控宜松宜紧,随马之动态而调。”她悟性高,数次之后马行渐稳,然欲速行尚需技巧,我曰:“欲使马速当猛夹马腹,同时呼喝。”聪儿依我所言,马闻令疾驰,她一时惊慌险些坠马,我急伸手相扶道:“心定勿慌,身随马动。”她定了定神,再次驱马,虽仍有颠簸却已能稳住身形,如此反复练习渐能驾驭马之缓急,我又教之转弯之法曰:“欲左拐则左拉缰绳右夹马腹,右拐反之。”她初试渐得其法,可于马上自如驱驰。再传舞刀之道,取一刀一剑置于身前,我对聪儿讲:“舞刀之要在于力沉势猛意刚,剑之妙处乃在灵动巧变迅疾。”言罢,持刀在手展一番刀法,刀光霍霍风声呼呼,气势如虹令人胆寒,收刀立定又执剑而舞,剑若游龙飘忽不定,剑影重重虚实难测。
演示已毕,我将刀递与聪儿曰:“先试持刀之姿。”聪儿双手接刀略显生疏,持刀之态颇不自然。我矫正其姿势道:“身正腰直,双脚分立,力贯双臂。”聪儿依言调整渐有几分模样,而后教她基本刀法,“劈砍撩刺皆有其法,劈当势大力沉砍要迅猛果断,撩需巧劲暗蓄刺则精准狠辣。”我边说边示,聪儿效仿,初时动作笨拙力不从心,我在旁耐心指导,“发力之时,当气沉丹田,以腰为轴带动全身之力。”她反复练习汗如雨下却毫无懈怠之意,多时磨炼,劈砍之动作渐具威势。继之授她剑式“剑走轻盈,点削挑抹皆需灵活多变。”她执剑而行带赋习之显其流畅。
日复一日,她于刀法剑法上皆有所进,我令她刀剑同练以观协调之能,初时顾此失彼,刀剑相碰几近脱手,我提点曰:“心勿乱意守中,刀剑虽异其理相通。”她闻言移步如飞,刀随身转剑随步走,右刀横扫气左剑轻点,刀势刚猛,每一挥皆有破风之声,剑势轻盈,每一出皆带灵准之势,练至酣处她身形如风刀剑相应,刀劈之时剑刺而出,剑收之际刀砍而下,招式转换之间流畅如水。
刀剑抵流轻功大成,聪儿在我身旁已过十载,初时称我为老师,后一次中秋改口呼我为娘,十年间,可谓风雨同舟甘苦与共。
聪儿携我去往襄阳,艺惊众人,一时可谓盆满钵满。城中白莲教之人广宣曰:“清室将亡,新世将至,入教者皆可分田土!”聪儿闻此忆我旧事,心有所动遂入白莲教中。入教者日众讯惊帝处,官领帝命遣差役逐户查问,无论教徒皆需出钱以孝之,富者出钱买命,贫者无钱则被囚于狱受拷打乃至丧命又罗织罪名使受株连者数千人,时下各地家破人亡对官府愈发切齿痛恨,白莲教总首意欲反官,以“官逼民反”之号动众起义又遣教徒分赴各地联络,入白莲教者日益增多。聪儿见起义之机已熟欲与教友于襄阳举义,然风声泄出,教友教徒被捕皆遭杀害,她便成了新首领,我观其势心中不禁忧惧交加。
我欲开口说些什么,未及言语聪儿似已洞悉我意,起义前夕,她将这些年所挣下的钱与我一同安排到了去南方的船上,她言辞恳切道:“娘,若是成了儿再将妳接回,若是败了…您便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那夜船上静静的,我知道往后会有许多人如那日的流猫一般等来救命的粮食与时机,我欲培养杀器向朝廷讨道出气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惜此时心中只剩下了担忧,双亲逝后的第十一年,我又一次尝到了牵挂的滋味。
申青:
我乃朝廷军士,于栾川营中认职,营中长年无战,是以人人皆效朝中臣官捞抢农田商舍恐杀民生民心。
听闻近来襄阳城中有一女子名唤王聪儿,于城中掀起轩然大波,她率众手刃贪官又亲开粮仓,一时四方灾民云集皆对她感恩戴德,她由此大宣教义组起军队誓与朝廷对抗,其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她御下有方将士皆效死命,其军战术灵活多变,或声东击西或诱敌深入,她深知地形之利善用山川险阻使我军优势尽失。军中将士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云:“这女子如此厉害,我等恐难与之抗衡…”有云:“义军此时气势正盛,我军虽武器精良可会用的压根儿就没多少人,军中粮草又早就被贪的所剩无几,怕是不等她来,咱们便先饿死在营中…”更有甚者心生怯意,几批出逃皆被抓回打死,军中将领亦是愁眉不展,每日聚于营帐之中商讨对策然终无策果。几月过后军情传来,王聪儿率白莲义军自襄阳一路进击攻至西安,如今又从河北突入河南,明日便至栾川,此讯如惊雷乍响,营中人心惶惶皆惧其势不可当。次日,首领接令要率我等与白莲义军交锋,首领面色凝重立于帐中高声道:“王聪儿之义军势如破竹,然我等受朝廷之命,当以死相搏!保利求命!”众人应诺心下全是忧惧之色。
那王聪儿专拣山间僻径而行踪迹难寻,使得我军在大道搜索扑空,只好进到崇山峻岭艰难跋涉苦不堪言。她率领之部众,兵士分成许多小队,每队不过数百人却战术诡异,忽南忽北分合无常,我等每每欲追击皆如无头苍蝇般,知所踪,时而南边传来喊杀声我等匆忙赶去却只见空荡山地,时而北边又现踪迹待我等奔赴又扑了个空,如此反复,大军皆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