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姝色(女记)(166)
我又教阿崇伐木之法,引之林边指一木道:“伐木当选适当之木,不可伐幼木当伐已成材之木,且伐木之时不可使木倒向己身。”阿崇点头,举目四望寻一合适之木,见一巨木,干直叶茂心喜之。
阿崇双手紧握石斧举过头顶,臂力甚强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斧刃在阳光之下闪烁寒芒,猛力挥下斧落之处木屑飞溅,一声闷响如雷贯耳,然巨木仅微伤皮破而未及深处,阿崇不馁复举斧,蓄力更久力聚双臂,喝声起,斧如流星坠地又击巨木,木屑纷飞如雪花飘落,巨木受此重击微微晃动却仍屹立不倒。阿崇稍歇,绕巨木而行察其弱处,俄而,定一处再次挥斧,斧斧有力声声震林,阿崇动作刚猛,或击干之欲使其倾斜或击干之顶欲断其枝,如此再三巨木渐显颓势,阿崇知时机将至加力猛击,斧起斧落如战鼓擂动,巨木终不堪她力摇摇欲坠,阿崇见状,速退数步以防木倒被伤。少顷,巨木缓缓倒下地动山摇,她伐木有法,先察后击力不虚发,虽过程艰辛然终成其事。
入晚夜半,母女正于屋中安睡忽闻屋外传来一阵轻微异动。
初时,以为乃夜风吹动枝叶之声未加留意,未几,声响愈发清晰似有异物靠近,我心下顿生警觉,正欲起身查看却见一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大惊失色未及呼喊,黑影已直扑我身而来,定睛一看乃一贼人,面目狰狞目露凶光,手持利刃欲行不轨之事,我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阿崇亦被惊醒。阿崇见贼人未有丝毫惧色,反怒目圆睁大声斥道:“大胆贼人!活腻了吗?”贼人见阿崇年幼欲先擒之,阿崇敏捷一闪如灵燕般轻盈,瞬间避开贼人之手,贼人未料阿崇反应如此之快,恼羞成怒挥刀便砍,阿崇侧身避过顺势抄起身边石斧,此石斧乃白日伐木之用,未想此时竟成御敌之器。阿崇持斧而立大喝一声:“拿命来!”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只见她挥动石斧向贼人砍去,石斧虽钝然阿崇用力甚猛,贼人举刀相迎,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阿崇力大,贼人竟被震退数步,惊怒交加再次扑来,她丝毫不惧与贼周旋,身形矫健,迅猛跳跃蜿蜒游走,避开利刃伺机反击。
我四处寻找可用之物欲助阿崇一臂之力,抄起木棍冲向贼人,贼人见母女合力心中慌乱,然其贼性不改欲拼死一搏,贼人挥刀向我砍来,阿崇见状,大急高呼:“乜乜小心!”飞身扑来用石斧挡住贼人利刃,那一瞬间,石斧利刃相撞尖锐武响。贼人刀被挡住欲抽刀再砍,阿崇岂容他得逞顺势一斧砍向贼人手臂,动作果断凌厉,石斧带着呼呼风声砍向贼人,贼人惨叫一声刀落于地,我趁机用木棍击打贼人,贼人受伤节节败退。
阿崇乘胜追击,石斧挥舞虎虎生风,每次挥斧都具有千钧之力,贼人见势不妙欲逃,阿崇不肯放过紧追不舍,贼人慌不择路撞到墙上,阿崇趁机一斧砍向贼人后背,动作迅猛准确,石斧重砍在贼人后背,贼人倒地不起,母女合力终将贼人制服掩埋。
此夜之战惊心动魄,我方惊觉阿崇勇毅非凡似具武学天赋,思及此,决意为阿崇寻良师以启武学之才。遍访族中终得四位女师,其一擅棍棒之术其二精于刀剑之技,其三通武学谋略其四熟谙强身健体之法。
先从棍棒之师学起,师手持长棍身姿如松如竹,阿崇立侧目光专注,师示以基本招式,阿崇悉心观察模仿动作,动作稍显生疏然不馁不弃反复练习,师见阿崇勤勉亦悉心教导,阿崇每日晨起便持棍练习,棍影翻飞呼呼作响,横扫直刺动作渐熟,师赞:“此女聪慧,习之甚快。”继而从刀剑之师习刀剑之技,师之刀剑寒光闪闪,阿崇初见眼露惊叹,师先示以剑雅刀猛,阿崇观之心驰神往,习剑之时,身姿轻盈如飞燕舞空,剑随身动,灵动自如,习刀之际,气势如虹刀光霍霍,一招一式皆全力以赴,师叹:“此女有侠气,她日必成大器。”再从武学谋略之师学谋略,师以兵法为例解讲武学谋略,阿崇静坐聆听,时而思索时而发问,师一一解答启其心智,阿崇渐悟谋略之妙,知武之不仅在力更在智。
最后从强身健体之师习健体之法,师教以呼吸吐纳之术锻炼筋骨之方,阿崇每日习练身体日益强健。
阿崇十五岁这年,棍棒挥舞如凰行天下,刀剑纵横似虎跃山林,谋略在心运筹帷幄,身体强健担当大任,药草治人求旁平细,刺绣入心心平韧静。
阿崇如树生长,我如藤思源,四十生辰之日我身中着乜乜为我所绣衣裳,衣上花草树木纹样精美绝伦栩栩如生,我心欢喜以为此乃人生一乐事,然未料灾祸忽至,官府之人破门而入,不由分说将我拿住,我惊愕万分问:“我何罪之有?”官府之人怒目而视:“妳着异族之服,有悖正统论罪当诛!”我闻此言心如刀绞,慈母所留遗物何罪之有?我被带至官府囚于狱中,深知此番若是毁衣辩说那么此生算是白活了,四十载大梦,梦中依凭皆是布依化物,要背信弃族要撕梦毁物,辛阿推做不到,四十年浮情,情里靠倚都是布依族人,要数典忘祖要杀自灭己辛阿推一样做不到。
数日之后我被定死罪,行刑之日阿崇前来送行,阿崇泪流满面悲愤交加,我见阿崇心如刀割,轻抚阿崇道:“乜乜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此去阿崇不愿再好好照顾自己…”阿崇泣不成声回:“乜乜放心去…阿崇会照顾好自己…女必为妳报仇,必为族人讨一份平义!”我闻此言心中一暖死而无憾,我嘱阿崇:“报仇之事不可鲁莽,当保重自身等待时机…”阿崇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