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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姝色(女记)(246)

作者: 谢遥岑 阅读记录

至四日时,吾忽觉神思稍振,知大限已迫遂欲再尽心力,披鲛绡雾氅着霜缎凫履,携幽冰刃趋禁中冰池,冰池莹然冷芒迫目,滑若凝脂敛曜藏辉,吾轻移划步冰刃入霜,声若玉琤灵鹥栖羽,逸影飘举如素虬戏于银潢,起势,足尖轻点冰花绽裂,如碎星陨空琼屑纷扬,既而旋身回舞广袖流风,若碧鸾翔于霜穹冰面镂刻霜篆,谓之鸾镂霜篆,复又凌虚高跃,恰似赤螭破雾凌虚暂驻霄汉,坠时冰魄微震唤作螭震冰魄,雪霰骤降漫宇皆素,冰池雪幕太素开天,吾心迷神醉,以冰为笺以身为毫欲书太虚,直至气血凝绝神识渐泯,冥冥间,见子春知御雪而来目含灼情,其奋身跃入,怀拥吾躯暖融寒氛,“勿恐,吾与妳共…”其声切切如江流破凝,吾偎其怀“逢君相知,此世谅冬…”言罢,身入时流。

谕女书

贤锡悉听:

余蛰居垩室拥炉凝坐,神思漫溯起伊外祖母沈善宝与顾太清之轶事,历历在目感喟系之,遂濡翰铺笺作书谕汝。

伊外祖母沈善宝,诞于簪缨缙绅之家,龆龀即颖慧夙发才情早萌,彼时闺中媛女之作多堙郁于幽闺,伊外祖母韫宏志,得世震后又欲纂《名媛诗话》,冀裒辑历代才女之璆琳华章,志其徽音伟行,俾巾帼逸才炳蔚于来叶,不致澌灭曶曶。顾太清者,乃当世闺秀之琬琰,卓跞群伦,其影诗集《天游阁集》辞藻摛艳敷华意境窅冥杳霭,若阆风之花绚烂幽邈,词集《东海渔歌》渊雅谐协,似黄钟大吕镗鞳宏亮,小说《红楼梦影》别出机杼,独辟蹊径,赓续红楼余韵别具机轴,戏曲《桃园记》《梅花引》构思谲怪词曲赡丽,犹钧天广乐,缥缈动人。

二人觏逢之初若宿缘潜契,目成心许遂结金兰之盟,谊同胶漆共赴翰墨,当斯际也,女子为文,礼教梏桎,世俗訾謷蜂起跬步维艰,然二人义气相挹携手奋身,以才情为铦,斫破荆榛,矢志靡忒。

伊外祖母为纂《名媛诗话》,陟遐蹈险不惮劬瘁,访名媛于邃宇深闺,搜佳作于遐陬僻壤。备尝荼蓼之苦而志愈坚,每至一处悉心捃摭详加考覈,片笺只字皆珍若圭璧,顾太清倾其箧笥之秘出己佳作,又广结贤媛引荐诸多闺中隽彦,襄助伊外祖母成此不刊之勋。

顾太清著《天游阁集》,每成一诗辄亟呈外祖母品骘,伊外祖母识鉴渊深抉其瑕颣,二人切磋琢磨,文艺日进渐臻三昧之境,及《东海渔歌》编纂,二人共研词律同究音韵,一字一句皆斟酌锱铢,务使缜密无疵。《红楼梦影》创作之时,顾太清冥心覃思蹇滞弗进,伊外祖母日夕相伴促膝抵掌,析红楼奥赜察世态炎凉,二人冥搜穷讨终得灵犀涌启佳作乃成,一时之间誉满八纮。

《桃园记》《梅花引》之创作,二人相得益彰,顾太清巧构情节跌宕起伏,伊外祖母精琢词曲字斟赡丽,梨园胜景遂成佳话,二人情谊绸缪,常曰:“我为文坛魁首妳必为亚,若事有弗济,妳代我居首,亦无不可。”此非矜夸之辞,实乃对彼此才情之崇信与期许。

平居之时,每遇良辰令节二人相邀雅集,或临清滮观鱼戏藻,赋诗侑觞以畅幽怀,或陟崇阿揽胜寻幽,谈经论道以怡情志,情谊敦笃亲逾骨肉,同甘共苦患难相恤。顾太清遭蜚语谗言身陷缧绁,伊外祖母奋袂而起斡旋万端,待伊外祖母偶染微疴,顾太清亲侍衾枕目不交睫,殷勤备至尽显笃谊。

今伊外祖母与顾太清皆已归道山,然女子理想与情谊可越叠山长河,伊外祖母与顾太清这般女子,曾为伊等留灯,为伊等斩却前行荆棘毒刺,自伊诞生之始,便恒伴她们之诚挚祝福 。

母严士瑜

光绪三十年冬至

第74章 杜凤扬

重射天:

咸丰二年,吾好友凤溪没于清军之困血战力竭而逝,临终将爱女杜凤扬托于吾,且留遗训欲吾授其武学以护己身。

行至杜府,杜公闻吾之名欲使其女小凤扬拜吾为师父,吾忙辞之道:“师亲便可,一则吾为女子,二是不过早学晚学之分实在不足以绑人一生。”小凤扬遂唤吾师亲,吾观其身形,觉其极为体弱,心忧之决意悉心调养。

初时吾欲先练其力气,乃购一幼豚令小凤扬日抱之上下楼梯,幼豚初生未几尚不甚重,小凤扬虽力弱犹可勉强为之,然豚之生长甚速转眼已重达数十斤,小凤扬每抱之额上青筋绽露,吾于旁督之,常勉之道:“力气之练非一日之功,持之不懈方能有成。”小凤扬闻吾言咬唇颔首,复奋力抱豚而行,如此者直至豚长至百余斤,小凤扬之臂力已非昔日可比,虽犹觉吃力然已可抱豚稳步登楼,其坚毅之志令吾亦为之动容。

继而练其躲闪之能,吾悬气柑五至七枚成一排命小凤扬于其间来回奔跃,初时小凤扬屡屡触柑柑落而身亦踉跄,吾示之以巧教其观柑之动势预为趋避,小凤扬聪慧渐有所悟,奔跃愈疾躲闪愈巧如灵雀穿梭于林间,气柑虽密而难及其身矣。

每日午令小凤扬蹲马步,寒冬之际天寒地冻,小凤扬两手握拳置于腰侧,未几拳上寒霜凝结,继而化水滴答而落,吾亦陪之蹲立,吾告之:“马步乃武基,根基不稳大厦难成。”小凤扬小脸冻得通红却目不斜视坚忍不拔,口中喃喃应诺。

又练其臂力,寻得两手伸开距离相仿之小树令小凤扬每日抓树而往中间拉拽,初时树纹丝不动,小凤扬满面涨红使尽浑身解数,吾于旁为之指点发力之窍教其以腰腹之力运于双臂,以足蹬地借地力而增力,小凤扬依言而行,日复一日树渐有动摇之势。其间,小凤扬本为鬼马顽童,初时于吾前不过假意乖顺,常施狡黠小伎欲偷闲躲懒,然相处既久闻吾言及未谋面之娘亲,心中渐生好奇常缠吾述其母之事,吾见其情遂缓缓道来,述其母之武学器术果敢坚毅,小凤扬闻之目中渐露向往之色放言欲立身处世如娘亲一般,其心亦渐收于武事愈为勤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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