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把桌掀了(258)+番外
没有人在乎。
只有你。
只有你跪在地上,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连光都会落幕,连光都会吝啬于落向你。
嫉妒是毒虫啃噬心灵。
嫉妒混杂了愤怒,灼热的渴望,自欺欺人的倔强,可怜,落寞,孤独,还有那无声呐喊着的求救。
殷元树在月光照不到的沙漠。
殷元树在日光从不会进入的深渊。
殷元树看见人间笙歌燕舞,狂欢不歇,他嫉妒的心都坏了。
“殷谦!”
殷元树朗声大吼,“来啊,结束这一切!”
冲锋!
冲锋!
这是最后一战。
阿拉亚距离成功近在咫尺,帝国与灭亡仅隔一线,无数人倒在曙光将现的黎明之前,更多的人死于晦暗难明的长夜。
不死不休。
最后一战是新纪史中最惨烈的战役之一,巨大的伤亡数字,是人们想象力的终点。
杜西岩杀入阵线,是什么让血亲反目,骨肉相残?
“杜西岩!”
“你杀死了杜家!”
“是杜家先杀死我。”
“我们没有办法!”
万事难两全,世上何来两全?
杜西岩说,眼泪坠下,滚烫灼心,“是啊,我们理想相背,没有办法。”
赵家三子剩二,这两个也都要沉睡在这战场。
“赵云歌,你终究姓赵!”
“那又如何。”赵云歌轻蔑地反驳,“我厌倦了赵家的腐烂。”
“大哥,你们真的很烂。”
烂的环境,烂的品格,烂的规俗,烂的观念,冲天的朽气,快让人窒息。
白以方闷头冲,反正她没有家族绊住,白家早消亡了。
这是殷元树一生中属于他的辉煌,短暂又绚丽,他倒下去,因生机流逝而愈发清醒。
还能抽空思考一下人生。
从老秦帝,到帝姬,到大皇子,到秦二,秦五,秦七,秦十,秦朝露,梅从雪,秦晞,到世家,到殷白陈张,白高唐姚,赵杜周朱,到下一代,到赵氏三子,到陈舟,到殷不谦,到杜西岩,到朱蒙正,到周成绣,到姚白鹭,到白以方,到张平策,到陈天风,到高柏森,到唐维行,到柳见月,到柳见星,到周栖时,到姚青弦,到赵云歌,到杨天玉,到刘尔烟,到李安娜,到更远的地方,到厉生山,到厉在水,到许夏蝉,到许千城,到谢北楼,到向桐江,到宋鹤归,到江竹静,到施越溪,到俞桃花,到钱承,到沈鸾,到江川,到荒,到陈玄雷,到陈惊春,到逾白,到沈山青,甚至到冕下,到白寒樱!
这狗屁的人生太苦,到底谁在快乐?
就算智脑莉莉图,都有着封禁过去,全都是悲剧。
去他l妈的活着!
人间就是地狱。
殷元树抓住殷谦,交代他的遗言,“别埋葬我。”
就让我在宇宙中消弭,尸骨无存。
抹掉所有我存在的痕迹。
再不来了。
殷谦站在尸横遍野的荒原,满目空茫,她怔怔的向前走,那句诗终于完整。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万木春。
有绿意颤巍巍的爬上枝头,绽开幼嫩的小芽。
随风摇曳。
绒绒的花飘在天上,这里土壤肥沃,是人类用自身供养的大地,明年一定开满了花,繁茂丰润。
时间倒回从前,单薄的小女孩躲藏在角落,蜷缩身体,双手捂住脸,悲哀的哭泣。
高个儿的男孩冷眼旁观了半天,终于迈步,拍她肩膀,“你在哭什么?”
女孩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我没有家了。”
哦,男孩对身边的同伴,另一个男孩说:“她也没有家。”
街道上熙熙攘攘,没有人注意在乎他们,只有风卷起沙尘,于是男孩说,带着无谓的语气,像是轻描淡写随口一言,像是没有丝毫期待,“你要跟着我们吗?”
“跟着你们,去哪里呢?”女孩擦干净泪水,眼中人像逐渐清晰。
“我们也不知道。”另一位男孩耸肩,赤诚坦荡,搓了搓胳膊,“这里太冷了,也许去寻找春天。”
“一起走吧。”
问她的那位伸出手,等到手心落上第二种温度,他悄无声息的勾勾唇角,但很快又放下,“你叫什么?”
名字?女孩很是苦恼,“他们叫我逃啊……”
这什么见鬼名字,两人都皱眉,显然第一位更有文采,他说:“不如叫桃花。”
“桃花?”
想了两秒,桃花愉快接受新名字,她还没有见过桃花,只无端觉得很美,“那你呢?”
“我?我叫施越溪。”施越溪骄傲扬头,我真有文化,我就像过去的士子。
“我叫钱承。”
钱承对桃花挤眉弄眼,意思是这人又开始自恋,别管他。
“后来我们弄到一张识别卡,”俞桃花说,带着回忆过去特有的恍惚笑意,“但可惜是半权限卡,只能改名,于是我就成了俞桃花。”
沈山青安静的听她讲,俞桃花语气轻松又自在,轻轻飘飘的,“至于谢老大,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要单独收费哦。”桃花眼中映满晚霞。
赤红色铺满天空的晚霞,多美啊,像鲜血一样。
殷谦机械的向前走,东摇西晃,高低虚浮,她说,“星星,我好累啊。”
好累啊。
太累了。
殷谦厌倦了战争,厌倦了纷争,厌倦了无止境的人间,“没有意义……”
“历史从来都是轮回。”
“勇者终究会成为恶龙。”
“千百年后,一切还是要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