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清冷长公主后(40)
像是窥伺猎物的狩猎者。
只是……自己不一定是扮演猎物的那个。
沈知书陡然轻笑了一下。
“想到什么开心事?”谢瑾有些莫名。
“无事。”沈知书垂着头说,“想到了一出戏。”
“什么戏?”
“变脸。”
谢瑾于是瞧着自己那朋友往长公主的方向转过头,而后轻轻眨了眨眼。
……你在看我,我也在看你。沈知书心道。
却见长公主挑了一下眉,丝毫没有被抓包偷看的自觉,并未匆忙挪开视线,竟不按常理出牌地往自己身边走来。
沈知书:……
这位淮安长公主……心态似乎有些过于四平八稳。
她眼睁睁看着长公主一步步行至自己跟前,淡然开了口:“在这儿待了许久,却未同将军打声招呼。将军也来此视察么?”
沈知书的视线从那颗浅淡的小痣移至那张一开一合的红唇上。
昨晚,难以抑制的轻吟正是从这里头飘出来的。
此时此刻她们却在人前装不熟,轻吟变成了明知故问。
——她分明知道自己今儿要来校场。自己昨夜同她说过。
沈知书直视上她的眼:“视察说不上,我无权管辖京兵。来学习学习。”
长公主轻轻颔首:“将军一向谦虚。”
北风裹着雪松气,漫无目的地飘。
沈知书眯了一下眼,正要再寒暄两句,忽然看见长公主侧过脑袋。
她唤上了一个小侍子:“叫你备下的礼,可有带来么?”
侍子忙不迭捧出一个锦盒,长公主施施然将盖子掀开:“西域进贡的赤铁长刀,我今儿将其带了来。我在武功上不通,白放着也是可惜,本是想着不拘送与哪位将士,恰巧碰见了沈将军。将军一心为国,战功赫赫,这长刀配将军再合适不过。”
沈知书行礼道谢,在她身后站着的随从忙上前接了。
“既如此,我便先行一步。”长公主拂了拂衣袖,提足朝前走。
沈知书看着她一步不停地经过自己。墨色的长发被风吹过来,在自己的衣领上蹭了一下。
雪松气陡然浓郁一瞬,又渐渐轻浅下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沈知书听见了一句极轻而淡漠的话音——
“那刺客之事有了新进展,今晚重宴阁见。将军请务必独身前来。”
第27章 “毕竟将军一向骁勇。”
这几日的夜里总下雪。
沈知书如约抵达重宴阁的时候,并未急着掀帘儿,而是将白狐绒大氅解下来,三两下抖落上头的雪粒。
夜色已晚,来往行人更少,迎宾之人早已不知何处去。
沈知书自己掀帘子进去,险些与大门旁蹲着的一个姑娘撞了个满怀。
这姑娘正是那掌柜的女儿,拍拍大腿站起来,错愕地“呀”了一声:“将军来得早,长公主殿下还没到呢。”
沈知书笑道:“你蹲这儿做什么?倒唬我一惊。”
“我扎马步。”小姑娘同上次比起来行事大方了许多,一板一眼地说,“我娘说,我身子骨实在弱,让我没事儿就扎马步练练。”
沈知书将她上下打量一圈,摇摇头:“我瞧着倒挺好,若无参军打算,健康就行,不必追求一身腱子肉。”
“可我娘想我参军呢。”小姑娘说,“我娘说,成为一名将士,上战场保家卫国,是南安国人毕生的追求。”
沈知书心道这“毕生的追求”还挺容易实现的,转头上兵部报个名就成。
沈知书信口接话:“那简单,你明儿就来将军府找我,我给你在军营里头安排个位置。”
“当真?”小姑年眼睛一亮。
“千真万确。”沈知书笑道,“只是上战场可是要断胳膊掉脑袋的,你不怕?”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将军都不怕,我也不怕。”
沈知书正要顺嘴夸赞两声,忽然听见后头扑簌簌一阵帘子响。
她眯起眼,转头望过去,便见长公主披着月白的雪袍,拢着汉白玉手炉,长身玉立于门口,正提足往里迈。
视线相撞,长公主轻轻颔首。
三人在狭窄的柜台前的走道里站着,此情此景与上回极其类似,但姜虞并未说“沾花惹草”之语。
她慢条斯理地解了外袍,递与身后的侍子,淡声问:“将军几时来的?可有久等?”
“不久,刚到。”
姜虞点点头,转头问那姑娘:“碧芳阁收拾出来了么?”
“我娘一早便着人打扫好了,只等着殿下大驾光临。”小姑娘说。
姜虞于是转身径直往楼梯上走去,撂下一句浅淡的话音——
“我且上楼了,将军请自便。”
……这有什么好自便的,自己还能去哪儿?
沈知书如此腹诽着,一甩衣袖,也抓着栏杆往上跟。
-
沈知书原想着碧芳阁不过一个小房间,稍微清扫一下便好的,如何能用到“收拾”一词呢?
而待她迈进门,看着圆桌、八仙桌、贵妃椅、床榻一应俱全的场景,长舒一口心,心道自己还是见识浅薄。
待侍子俱退出门后,沈知书不由得问:“不是聊刺客之事么?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其余的且不提,这床又是为何?”
“这事颇有些复杂,估摸着聊得有些久,原想着将军若撑不住,便可在此歇一夜。”长公主道,“我看将军对床也不陌生,此前已然拽着我摸爬滚打过两回了,不是么?”
……长公主这是开了个玩笑?
怎么会有人用“今天天气真好”一般的、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