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露丽(31)
相比之下, 梁以曦就有些按部就班。
从小到大, 梁瀚桢就没怎么敦促过她的学业。在他看来, 女儿的健康快乐比学业重要太多。于是, 在梁瀚桢的影响下, 梁以曦属于到点了该干嘛干嘛、想干嘛干嘛。
她的人生一开始就是一片无比自由的旷野,哪里都是水草丰茂的理想湾。
可也许是被余小年刺激到了, 梁以曦心急火燎赶了几天,终于在大年二十八赶来了重感冒。
余小年知道后罕见不厚道地乐了半会。第二天上门给她带资料, 见厨房煮着粥, 她过去看了眼,粥也煮得乱糟糟,她便扭头打趣:“你这么紧张干嘛?以前高中模拟考都不见你紧张。”
这个倒是真的。
梁以曦自己也说没怎么经历过考前焦虑。谁能想到眼下这幅样子。
听到余小年说的, 梁以曦躺在沙发里一张接着一张擤鼻涕,脑瓜子都在嗡嗡嗡,她难受道:“不知道……就是感觉不踏实。”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做梦……莫名其妙,居然梦到选题没过怎么办,烦人。”
听她嘀嘀咕咕兀自说着,余小年忽然就不笑了,她转过身仔细看着锅里的小米粥,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等梁以曦喝了粥吃了药睡过去,她给她整理了遍资料,临走又给她列了个大纲。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她要赶回国的飞机,往年都是这样。提前请假、年初三就得回来,时间很紧。不过她这次没怎么和梁以曦提。梁以曦也知道。
睡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看到余小年给她准备的,梁以曦真是感动得想哭。电话拨出去忙音,知道她已经上了飞机,便发了信息感谢。群里苏瑶问了句,只是没等梁以曦回,她又发来几张自己的照片,是圣诞那天给某品牌临时做的模特造型。
“虽然最后没用,但我也可以写简历上吧?”苏瑶忽然不自信了。
梁以曦笑,和她说:“参与过嘛!当然可以!”
这趟病的不是时候。过了一天,都到大年三十了,她晚上还在发烧,慢慢又有点咳嗽。
家里打来的电话她都没敢接,生怕嗓子吓到人。借口说同学聚会过年,多少糊弄了过去。
不过陈豫景不算人,于是,梁以曦接得还蛮自然的。
陈豫景知道她这两天感冒,之前说快好了,这会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就有些头疼。
“真的吃药了吗?”陈豫景皱眉问。
梁以曦:“……”
她难道会在这种事上撒谎?梁以曦无语。
她擤了擤鼻涕,清了清嗓子,开口跟发言通报似的:“真的。”
陈豫景:“……”
虽然鼻子堵了、嗓子哑了,但不妨碍耳朵灵。梁以曦听到他身后的烟花爆竹声,还有离得比较近的陈必忠的说话声。他应该是在饭局上,远远还能听到几下酒杯清脆的碰撞。
他是真不避着他爹啊。梁以曦默默。她都能想象了,估计就是饭局上看了眼时间,估摸知道她醒了,顺手便打来电话。
果不其然。
没一会,那头响起陈必忠的声音,一下清晰不少,带着梁以曦都有点熟悉的怒意:“豫景。”
谁知陈豫景跟没听见似的,梁以曦倒是听到了细微的座椅挪动声响。片刻,那些嘈杂淡去,推拉门移开,烟花爆开的璀璨动静陡然在耳旁盛大。
梁以曦:“……”
“再睡一会。”陈豫景对她说。
梁以曦“嗯”了声,下意识找纸擤鼻子。她忽然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了。
“检察院那边说钢笔没问题,只是关于上面的数字想让你出具一份说明。到时候他们会联系你。没事的。”
他等了等,见她话忽然少了,便找出这件事。
梁以曦说:“知道了。”
似乎是上次的事他没有及时告诉,还有些自以为是的隐瞒,这回全都没有,他很耐心地同她解释了下说明文件,还有检察院那边会以怎样的方式联系亲属。
“应该不会专程找你——但也不一定。毕竟事关重大。到时候你觉得有什么不对,打电话给我。文森也会联系我。”
梁以曦:“好。”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提到文森,语气就有点奇怪,想了想,梁以曦就忍不住笑。
“笑什么?”
梁以曦怀疑他耳朵不对劲,只是刚要说话,嗓子又难受。陈豫景便没再问,催她再去休息。
一个人过节总是有些难受。
苏瑶中午火急火燎来了趟,给她带了披萨,梁以曦一点吃不下,看她跟饿晕了似的几口吃完,又着急忙慌地赶去下一个聚会点,梁以曦都有点担心她身体。
见她还在忧心自己,苏瑶都笑了,一边弯腰套靴一边瞧着裹得只露出两只红肿眼睛的梁以曦,临走忍不住道:“赶紧好起来!多好的日子,辞旧迎新的。”
说完,她扑过来用力抱了两下梁以曦,眨眼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门关上发出格外空旷的动静。
梁以曦在玄关的长凳上坐下,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纸巾擤鼻子,慢慢就有点想哭。
迷迷瞪瞪地缩沙发里改了
CR
一下午论文选题,傍晚的时候,手机短信突然发来提示,梁瀚桢提前一年给她定制的新年祝福已经在中心商场某个位置的显示屏上播放,时效十二小时,到场可以领取三份新年礼物。
梁以曦就崩溃了。
异乡求学的这几年,新年的时候,为了让她玩得心无旁骛,梁瀚桢可谓煞费苦心。他给她最耀眼缤纷的一切,过完一年就提前准备下一年,年年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