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那朵蔷薇花,目光也忍不住往那一柜子的收藏品看了过去。
她这些年这么关注许意,自然知道那一柜子的收藏品皆出于许意之手,估计就是他之前和她说的他自己留下来的那套了。
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江与薇在懒人沙发坐着看了好一会,最终她还是站起来了往那边走去。
那夜她未曾探知的秘密,今夜终于大白。
那一柜子除了许意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终于也被江与薇这个当事人知晓了。
整整一柜子,釉色底下都是蔷薇花。
藏在最私密的家中,像极了许意那份不敢让江与薇窥见的深刻爱意。
江与薇不知道许意当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画下那一朵又一朵的蔷薇花,又把它们束之高阁,偷偷观赏。
她只是不可抑制地再次想起那夜许意与她说的话。
“我舍不得。”
江与薇从前以为他说的是茶盏,如今才知道,他说的其实是人。
她这个人。
夜已经很深了。
就连泡芙都困得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去睡觉了,江与薇却迟迟驻足于这一柜子收藏品面前,没有离开。
还是主卧那边隐隐传来一声惊喊,江与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唤回了思绪,她这才重新往主卧走去。
主卧的灯已经被许意重新打开了。
而江与薇开门的时候,看见他正准备掀被起来,却又因为虚弱,身子摇晃着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直到门开。
许意的目光与门边的她对上,江与薇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慌张被震惊所取代。
知道他是醒来后没瞧见她才会如此,江与薇的心里忽然又是一软。
“我没走,在外面坐着,你病还没好就别起来了。”江与薇放软声音,边说边走过去扶人。
许意像是还没清醒,始终呆怔地看着她。
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被江与薇扶到床上,许意才眼巴巴地看着她哑声说:“我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了。”
江与薇正在给他掖被子。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许意望着她的眼睛。
他大概是真的病糊涂了,也是真的害怕,所以一眨不眨看着她,舍不得撇开视线。
江与薇不是没被人爱过,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收获爱的路上,所以即便被宋知贺那样伤害,她也可以从这样破碎的关系中走出来。
但此时许意的目光还是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就连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我不会不跟你说就直接离开。”她跟许意说。
“粥应该已经好了,我先去给你盛一碗。”江与薇跟许意交待完才准备去厨房。
即便背对着许意,江与薇也能感觉到他望向她的目光,她不由加快了些步子,似乎是想加快动作好快些回来。
粥的确已经好了。
江与薇又撒了一把刚才切好的生菜放进去搅拌了一下,这才盛了一碗回主卧去。
进去就能看到许意始终望着主卧门口。
望眼欲穿。
江与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成语。
江与薇从前从来不知道许意有这么黏人,是因为生病了吗?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江与薇倒也没表现出来,她重新回到床边。
“你不吃吗?”许意问她。
“来的时候在家里吃过,不饿。”江与薇坐在床边,看许意毫不介意地接过,她看着那就连卖相都不怎么好的皮蛋粥,少有的产生点难为情与他说,“我第一次做,你先将就吃点。”
她刚刚尝了一口倒是还行,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许意的口味。
但许意显然并不觉得将就,他吃得毫不犹豫,一口接着一口,只是快剩下半碗的时候,他忽然开始吃得慢了起来。
他是怕吃完,江与薇就要走了。
虽然心里不想让她这么辛苦,但人难免有自私的时候,除非圣人。
许意并不是圣人,他不愿她辛苦,却也不想就这样和他分开。
这是他生病才得来的便宜。
许意不知道今天之后,他还能不能拥有这样的便宜,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还是又会变成之前那样?
他心里犹豫着,想着要不要让她忘了那些事?就像那天他们分开时他说的那番话一样。
或许对她而言,真的跟他做朋友才会感到自在。
可他如果真的说出那样的话,那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许意又觉得十分不甘心。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以后江与薇会像今天对他这样般去对其他男人。
只是想想,他就如鲠在喉,浑身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两半。
一半的自己不想让江与薇感到为难,希望她能永远开心,不要为他难过。
另一半的自己却又挣扎着不肯就这样放下。
他因内心的挣扎连喝粥都忘了,只是不住地握着汤勺搅拌着,把原本就粘稠的粥搅得更加粘稠了。
江与薇看到了,却没提醒。
她知道他跟之前的她一样挣扎。
其实她至今也还在挣扎。
朋友变恋人,这事或许对其他人而言很容易,但对江与薇而言,这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她还没做好步入下一段恋情的准备。
但想到这阵子和许意的关系,想到那一柜子蔷薇花底的收藏品。
以及今夜许意望向她时,那令人心碎又无法不动容的目光。
江与薇看着许意,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