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很久了[暗恋成真](35)
快十一点时,才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
老房子有三间,左右两个卧室,中间共用一个客厅厨房,她睡的正是原来她父母睡的那一间。
梁璐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到墙壁上发旧泛黄的牛皮纸相框。
里面很空,只有两三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唯一一张全家福。
说是全家福,其实也算不上。因为站在爸爸旁边的女人已经被撕掉,只隐约看得出一条深蓝色衣袖。
家里有关妈妈的痕迹一点点被抹除,直到现在,她对于妈妈的印象,已经变的模糊不清。
爷爷恨透了妈妈,梁璐在家里不可以提到任何关于妈妈的字眼。
刚开始那几年,梁璐小,尽管再恨妈妈丢下她,也还是会忍不住思念她。
比如第一次来例假时,看到别的同学有妈妈给买卫生棉,而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
小姑娘战战兢兢把一包卫生棉放在柜台上,没想到出来结账的却是老板家的儿子,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
也许是想看她出丑,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下,故意问:“你用网面的?”
小姑娘害羞的头都抬不起来,胡乱点了下头,找零的钱都顾不得看,就冲了出去。
那时候她会想如果妈妈在该多好。
又比如给爷爷收拾污秽不小心弄到衣服上,被同学嘲笑她是屎壳郎时,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那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妈妈在该多好。
然而仅仅因为她做梦时喊了妈妈两个字,爷爷就因为她没有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会口不择言侮辱妈妈。
梁璐不原谅妈妈抛弃她,却也不喜欢有人用极其不堪的言语侮辱她。
尤其那个人还是她最亲的爷爷。
她曾劝阻过,换来的是爷爷更深切的恨意。
梁璐无法改变爷爷的想法,只能顺从他的心意。
那之后她便很少再提起妈妈。就连妈妈送给她的洋娃娃,也被她藏在书柜最下面那一层,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偷偷看几眼。
梁璐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接着打开床头的木书柜。
她小心翼翼拿起一层层书,直到箱底露出来,心爱的洋娃娃始终没出现。
梁璐咬了咬唇,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她执着的再将箱子翻过来,得到的结果却一样。
爷爷把她的洋娃娃给扔了……
四岁的那个新年,爸爸外出打工回家,把钱如数交给妈妈,第二天他们一家去县里采办年货,路过一个卖洋娃娃的摊贩前,梁璐说什么也不肯走。
妈妈拍开爸爸硬要拽她走的手,一把将她抱起来,笑的温柔。
她说璐璐想要洋娃娃呀?
梁璐点了点头,软声软语的说了一个字,想。
妈妈为难的看向爸爸,最后决定,不买围巾,用省下来的钱就给梁璐买了只洋娃娃。
那是梁璐对于妈妈最美好的记忆……如今连这唯一的美好也没有了。
梁璐不知哭了多久,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了对翅膀,飞到银河,遇到一位很温柔漂亮的仙子,她想上去和她说说话,可是她越追,仙子离她就越远。梁璐一着急就醒了。
“做噩梦了?”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快起床吃饭,林家大婶刚来过。”
梁璐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五点钟。
林大婶是林起云的妈妈,梁璐早在回家之前就让爷爷帮忙告诉林大婶,等假期回来跟她一起去花厂打工。
梁璐收拾好情绪,快速洗漱完,简单吃了口饭,就拿起斗笠随林大婶去了花厂。
花厂在山上,离溪水镇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为了能多干点活,中午都是就地随便吃些早上带的饭。
十月,阜南依然热的不像话。中午休息时,林家大婶找了个阴凉地儿,边吃边和梁璐闲聊。
梁璐生性腼腆,话也不多,更多时候是默默听她讲。
“你爷爷跟你说了吧?”
“什么?”
林家大婶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会听到,才挪近她一些,压低声音说:“你知道老四吧?就那个光棍老四,年上不是去东山打工吗?你猜他碰到谁?”
“?”梁璐喝了口水,不怎么在意的回了个疑问的眼神。
“你那个妈!”她啧啧了两声继续说:“改嫁了,还给那人生了俩娃,一男一女,听说日子过的还不错,老四在菜市场碰到的,她还打听你呢。听那意思,想把你接过去。”
梁璐吃东西的动作一滞,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你爷爷没和你说?”
“没……”梁璐摇了摇头,才明白电话中为何爷爷欲言又止。
“这个梁老头。”林家大婶叹了口气说:“你可别怪他,他也是怕你找妈以后不管他。”
梁璐没接话,只是轻轻笑了下。
下午起了风,干起活来也不再那么黏腻难受。梁璐像个没有感情冰冷的机器一样,麻木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她的假期生活就这样在白天干活,晚上看书做题中度过。
原本打算周三出发,周五刚好不耽误上课。可因为溪水镇到县里的大巴车发生了点状况,她只好改成周四下午出发。
梁璐把两件冬天穿的棉衣棉裤和各科习题册一同装进书包。
收拾好东西,梁璐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爷爷说:“我哪里也不去,毕业就回阜南上班,陪你好不好?”
爷爷先是愣了下,随即神色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对了,把这个也带上。”他说着,把橱柜上仅有的两罐萝卜干拿到她面前,“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自家做的萝卜干也算是阜南特产了,带去给陆少爷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