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不忘(104)

女人低垂着眸子，看了眼地上的孩子，他哭着抓着她的腿，已经哭得沙哑了，只会哽咽。她其实也不确定有没有办理手续，当时确实很明确的说过给了钱之后不再来往。可眼下孩子等着手术，那男人活着的时候成天只知道喝酒喝酒的，去了之后又有老人要养，她再怎么能干也是没有办法凑到钱。刚从县城回来就听得有人见过她，她立马一路问来了。

“你不觉得孩子很可怜吗？”宋雪看着地上的孩子，他无助的抱母亲的大腿。

女人终于看了一眼孩子，孩子哭得一脸泪痕。不是她狠心，她没有办法，该借的都借了，这会儿还没有到门口，人家就关门了。女人低下身子，把孩子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孩子得到了些安慰，一把抱住女人的脖子。

秦息怔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心。不一样的，和那女人，不一样的。

警察来的时候，那女人说了事情的原委，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就算是无赖也好，怎么也好，我的孩子不能有事儿。”

宋雪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孩子母亲说这孩子莫名其妙的得了室间隔缺损，一直以为是得了肺炎，后来去了县里才知是这么个病，一直误诊导致现在必须接受手术，一开口就是四五万的估计，又有老又有小，还一个醉鬼丈夫欠一屁股债，她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

警察看了看宋雪，又看了看秦息，就算是那样，孩子也拿不出钱来。“你这样也没有用，最多去镇子申请补助，孩子们这么小，都没有成年，哪里来那么多钱。”

女人眸子晦暗一片，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宋雪想了想说：“我是真没有那么多，这次出门家里也就给了一千块，那还是要买东西的。”

女人有些绝望，低垂着眸子，坏人也做了，就算是一百块，她也要要出来。不等她开口，秦息说：“我可以给你，不过不要再来烦我们了。”他一脸淡漠，有一种无言的疏离。

“什么？”女人似乎一下子看到希望，一下子跪到地上，连声说：“谢谢，谢谢。我要是有什么能做的，一定会报答的。”

宋雪不禁内心感叹，这个女人以前是爱钱的，她还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她的表情。然而，在她的孩子面前，她又是这番景象。这就是人母吗？不过秦息哪里来那么多钱，比赛也应该没有那么多奖金，她轻声说：“那是一大笔钱，你父母应该也不会轻易给你的。”她难过极了，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没事。我凑凑应该能拿出来。”秦息心里盘算了一下，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对于他而言，很是艰难，不过眼下别无他法，如果这孩子也去了，她肯定很伤心。

警察是个中年男人，他拍了拍秦息的肩膀，认真道：“你最好问问

父母，毕竟......”

秦息打断了他的话：“不需要，我父亲早就不在了，自从出生就没有母亲。”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宋雪，他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她也就没有问。秦息是孤儿吗？

那女人抬眼看着秦息，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她又低垂脑袋，这是唯一的机会，那些亲戚是不会借钱的，孩子的病越拖只会越严重。她不相信乡村医生说的时间长了或许自己愈合，这孩子身子骨自幼弱了些，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好。

“明儿个我给你钱，但是你签下协议，以后别烦她，她过得并没有你想的好。”秦息说完，便一副送客的模样。

女人看了宋雪一眼，她确实瘦弱，她也没有多想，只是问了最关心的问题：“明天能给？你不要反悔。”

宋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这种场合掀开了他的疤痕，一定很痛很痛。

“你走，他不会骗人的。”

女人离开后，警察也离开了。到门口的时候他朝里面看了一眼，摇摇头还是带上了门。

第84章

“对不起，我不知道。”宋雪哭着拉着秦息的手，只希望他不要难过，不过她是真没有脸，一直白吃白喝，还惹出这样的事情。“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她近乎乞求，秦息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别哭了，闹心。”

宋雪还是在哭，她根本不了解他，她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父亲是死于车祸。那不是没有办法，再说，也逃不掉的。”秦息说得风轻云淡，像是说着别人的旧事。不过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宋雪能够明白，他很喜欢自己的父亲。“很难过吧。”宋雪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尤其是重要的亲人。

秦息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些：“嗯。”他沉吟出声，似乎很是用力。

宋雪哭得越发大声，他一直在忍耐着，自己都做了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他是一个自由画师，没有固定的收入，四处游历，偶尔春天回来带我春游，他总是说些很有哲理的话。”秦息回忆着过往，父亲总是笑着，他的样貌是遗传了父亲。他由衷的高兴，至少没有一点像那个女人，讨厌的女人。

春游？宋雪忽地想起来了，难怪当时他反应那么大，她在无意间竟然伤害了他。

“对不起，以后只要你不喜欢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的。”

“真的吗？”秦息笑着，然后轻声说：“不要抛弃我。”又是这句，宋雪的心一震，秦息肯定很是孤单吧，他说的每次都很轻，对于他，这句话一定很重很重。

她点点头，坚定的说：“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