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年不忘(6)

班级里的孩子们中午大部分人都是在学校打饭吃。宋雪自然也加入了那个行列，她没有交朋友，所以总是一个人孤军奋战。看着被人一伙一伙的往前挤，宋雪却连连后退。到最后总是只能吃到别人选剩了的剩菜残羹，对于她而言那也算是美味的东西。

有时候宋雪会想那个叫宋浅的姑娘也是这样拼命往食堂挤过？她只知道宋浅有一个漂亮的妈妈，能干的爸爸，疼爱她的爷爷，疼惜她的哥哥和后妈，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说没有什么想法或许太过虚伪，她有想法，她的想法就是为什么除了那年迈多病的外婆，没有一个人真正疼爱过她。

在班上，宋雪总是沉默寡言，有时候也会有同学和她搭话，别人问一句答一句。时间久了，别人就觉得她太过无聊，不再和她说话了。她是喜欢安静的，也倒没什么。只是每当老师一声自由组合讨论问题的时候，她就迷茫了。

最后看着她可怜巴巴的一个人愣在那里，老师一开始很是不解，后来只当是她性格孤僻不合群。为了显示他们老师的责任，又会随机的将她搭配到缺人的小组。那些人往往不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用眼神交流，那嫌弃的表情因为年轻的缘故，显然掩盖得不太成熟，有些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宋雪对此只是报以一抹微笑。

有些时候说得太多，计较得太多人会很累。活着已经是不易，又何必多寻烦恼。

第7章

十一月底的时候天气还不怎么冷，晚上的时候会吹一点风。

随着季节的深沉，文妈妈开始给文修打毛衣、围巾之类的。每次宋雪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或是无意的往她身上瞟。

宋雪不觉得会有自己的份，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期待与幻想。然整个冬天过去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

这边的城市似乎不会下雪，整个冬天都没有一丝雪花。倒是1月的开头，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遇见秦息完全是个意外。偶尔宋雪会到周围转转，那天也一样。城郊有一个湖，叫“镜心湖”，很多人都喜欢来这边玩。也有小情侣在附近约会，早恋这件事情在城里屡见不鲜。

被数学老师一顿臭骂之后，宋雪无奈的背着书包到了“镜心湖”。这个湖很大，四周都种着垂柳和各色花卉。宋雪所在的位置是最为偏僻的，这个时节只有一些小野花次第开放。她喜欢野花，最喜欢吹蒲公英的种子。

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宋雪掏出那个早晨文修花两块钱买的早餐面包。看上去比馒头小一大圈却比馒头贵一倍的价钱，心里有些伤痛。扯开袋子，正要品尝，却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弄得直接摔倒在草地上。

满眼无辜的爬起来，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那是怎么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唇红齿白，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白皙的肤色，脖子上系着一条漂亮的淡蓝色丝带，就像是漫画封面上的美少女，美貌惊人。

那人轻笑一声，说了句“对不起”，就走了。只留下宋雪在草地上傻愣愣的分不清东西。

宋雪有些感叹少女的美貌，又看了看自己，土不拉几的，难怪入不了别人的眼。正当郁闷之极的时候，天空中竟然飘起了细雨。她眉头紧蹙，她没有带伞。

懒洋洋的爬起来，把那滚落的早餐面包也捡了起来，却不料冲出来一只流浪的小狗把面包叼走了。她并不觉得惋惜，反是欣慰那食物有了价值。

走到附近的商店旁边躲雨。雨下得越来越急，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商店里买伞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那堆在那里的伞就没剩下多少。

叹息着低下头的时候，不经意瞥见旁边的人穿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个子足足比宋雪高出一个头还多。宋雪又看了看对方的脚，确定是穿了平底鞋，一种莫名的伤感与挫败感云绕在心间，难怪班上有人说她是营养不良的“活死人”。看到她头上那漂亮的向日葵发夹的时候，宋雪微微一怔。这个人，莫非……

好像感应到有人奇怪的打量自己，少女别过头。与对方直视数秒，宋雪有些紧张而慌乱，“你……你……”半天硬是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叫秦息。”少女笑得灿烂温柔。“刚才对不起呀！”

“没……什么。”宋雪的脸一下子染上了红晕，这个女孩真漂

亮。

“呵呵，真的不好意思了。”秦息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宋雪想她的声音真好听。“你人……漂亮……声音，好听！”断断续续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又觉得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这行为太过大胆。正要补充些什么，只听得少女带着三分笑意，“谢谢！”

“是真的！”生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老实话，宋雪急忙说道。

“恩，谢谢！”少女此刻的眼神，带着六分认真。说完看着屋檐上滴落的水滴，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伸出手去接从屋檐上滴落的水珠。水珠下落，与手掌相撞，发出低微的声响。少女的目光凝聚在那散开的水花上，似笑非笑。

突然，她飞奔到了雨中，在雨中旋转，像一只漂亮的天鹅。宋雪想起戴望舒的雨巷，这里不是雨巷，只是一条寂静的街道。周围的行人从开始的匆忙，到现在已经基本散去。像是有人给这里设下了一个驱人的结界般，那少女孤零零的在雨中舞蹈，那身姿轻盈如燕，脚似乎着地又似乎没有，像一幅瑰丽迷离的画卷。

宋雪愣了好一会儿，也冲进了雨里。停在了少女的身旁，少女浅笑着，宋雪却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些像迷雾般的清凉。“一起回去吧！”宋雪冲着少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