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17)
“王老板,我刚刚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一句话觉得更有道理。”弹了弹西装外套上的落灰,抬手随意扯了扯领带,微微张开的衬衫领口可以窥探到男人几近完美的身材,低吟了一番才抬头半抬眼皮笑道,“打不服的人就该打到他服了为止。”
话音落,王老板惨叫地跪在地上,吓得景昭一下子跳开,转头对上从未想到的一张脸,那个平日温润有礼的男人此刻正高举着棍子打量下一次的目标位置。
“金,金秘书……?”她飘忽地开口。
“吓到夫人了吗?”他有些歉意地抬头看着她,刚刚眼中的凶狠此刻全然不见。
何止吓到,她现在都要吓死了。
“过来。”
沙发上的人恹恹开口,她转头一时不敢抬脚,那人嘴角挑了挑:“要我说第二遍吗?”
景昭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他身旁还有一小块位置,但刚刚这里躺着一个人,她实在不敢坐下去。
“事多。”看出她的心事,随意不羁地靠在沙发上打量着她,“什么都不行还这么多事,不愿意坐这里,坐我腿上?”
脑后是各种人扭打在一起的惨叫,她被吓得脸色一片惨白,根本没听出这是疑问句,看他趾高气昂地神态以为是命令,嘴唇微微抖了抖,浑身瘫软地直直坐在他大腿上。
“……”岁聿直接气笑了,要是换一个人他肯定要把她耳朵拧下来,但想到她本来就是聋的,索性不多计较,反正怎么说话都是说话,坐这里靠得近省得一会儿装聋做哑。
墨镜被拿下来,眼前色彩重现,掌心细细密密都是汗意,骨节分明的掌心充满凉意,在她脸上拍了两下,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不是说有本事吗,哪去了?”
他最知道这种弱者心里想的是什么,越是干什么都不行就越想体现自己的价值,熟不知价值这玩意儿是与生俱来头顶上挂着的,景昭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就知道她对他一丁点儿价值都没有。
她没经过风吹雨打,更别提社会的毒打,娇娇嫩嫩又倔强的面孔像是温室里角落散养的雏菊花,从拍转捏仅是一瞬的决定,软乎乎的脸颊用点儿力气就能掐出指印,手下的人此刻定是怕坏了,任他把玩没有一点儿要反抗的反应。
其实要是她能一直这样乖乖听话,把她当成一只小猫养也没什么不好,吃喝岁家也供得起,寿命还长。
岁聿想的有些出神。
心情莫名变得很好,说出来的语气也轻了不少:“这就是我的圈子,你的爪子和牙齿在这里连棉花也不如,只要有人想要用力就可以把你掰成两节,你以为你的价值在我这算什么?”
景昭脑子一阵阵嗡嗡响,注意力没法集中在他说的话上,也不明白他和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带着哭腔怯懦开口:“我,我以后花钱会很省……”
“啧。”蠢货。
岁聿第二大讨厌事就是和蠢人说话。
明明也是名校毕业的人,看着智商也挺正常,难道毕业证是买的吗?
他又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
又一次用力捏了捏她的侧脸:“要你有什么用?”
景昭身子一僵,泪水瞬间蓄满眼眶,一张小脸哭得红通通透着粉气。
还没反应过来,温乎乎一团突然靠过来,热气凑到脖子处,发丝抵着下巴,她紧紧攥着他的领口,靠在怀里轻颤,鼻尖有意无意扫着喉结,像是讨好又像是请求,委屈巴巴地啜泣:“岁聿,能不能…能不能别扔掉我……”
第10章 潮汐
手在空中悬停了几秒,他想,一只蠢猫也没什么,会吃会喝就行,生在岁家,别说又聋又蠢,只要是个活物就不至于养不起。
于是金口玉言赐了三个字的承诺:“勉强能。”
指尖绕着发丝,尾调上扬颇为魅气地在耳边轻声:“昭昭,刚刚他有碰你吗?”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点头。
笑意淡下去,丹凤眼缓缓抬起盯着面前跪在地上抖成骰子的中年男人,继续道:“怎么碰的?”
景昭想了想,犹豫着抬手小心在他脸上……扇了一下。
“……”心虚快速低头。
怎会不明白她幼稚的心思。
末了整个人一轻,不像是抱,更像是直接被“端”起来,他说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毛骨悚然:“有时候董思阳说的话还是有参考价值的,手指只有一根根断掉才能彻底杜绝不老实的毛病。”
她缩得更紧,侧脸在怀中不敢大口喘气,身后是骇人地求饶咒骂,比起她慌慌张张跳动飞快的心脏,岁聿的脚步和胸腔振动频率几乎一致,每一步都不紧不慢地稳稳落在地上。
车里的暖流没能舒缓她的紧张,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搞得他有些呼吸不畅。
“可以了。”他蹙眉出声警告,耐心已耗尽。
感觉到怀里传来细微的抽噎声,低头,狼狈成一团的女人闭着眼,弯弯翘翘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抑制不住地吸鼻子,可怜的要命。
岁聿顿了一下,因为哭泣粉唇上亮晶晶的,让他下意识想起刚刚屋内那份旖旎风光,喉结滚动,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装。”
“岁聿……”
声音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难以压抑的难过喷涌而发,却也只是用一句话打发:“别把我丢掉。”
景昭并不是害怕那些人,她最害怕的时刻就是回头时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丢掉她的人太多了,他们都不要她,她只有他了。
“啪嗒”温热的液体落在手背,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吊儿郎当开口:“说吧,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