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179)
当然,由这声尖叫戳破的缝隙, 成功给她带来了可以呼吸的空气和阳光。
安九山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向后扬了扬脖子:“嘁,谁要教你了。”
“嗯。”她起身慢慢走。
他躺下慢慢说:“如果你真学会很多的话。”
天上的云一朵朵飘,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动。
“请先让我看看你能幸福的本事吧。”
他讨厌太多人了。
因此为了避免和各种人打交道,放弃了家族企业,从孤儿院选了个最健康最合眼缘的小孩跑到这里,想着一辈子不用和旁人接触,冷冷清清过完一生。
怎么也没想到,来这里开口说过第一句话的人,成为后半生最大牵绊之一。
那个看起来又弱又残,充斥着死寡和有病的女人,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他的生命中。
离别不哭。
是他们彼此的约定。
回平海,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景家。
岁聿点了点桌子:“不行按我户口上。”
反正早晚都是要在一个户口本上生活的人。
白元祁冷笑:“你有病是不是,放你户口当什么?你女儿还是你妹妹?这样结婚证都办不了。”
他无所谓耸肩:“一个证没什么要紧的,女儿妹妹什么的就是一页纸,我不在乎。”
“以后有孩子怎么办?”
岁聿斜了眼坐在一边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人,握住她的手心,笑了声:“要什么孩子,她身体不好生不了那种东西,我也不稀罕。”
白元祁一噎,从没见过行事说话如此看得开的人,点点头:“你们两个商量好就行,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帮忙打电话问问。”
他拉着她回家。
车上她没说话,他主动凑过来,揽着她:“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摇摇头,有些迟疑地抬头对他相视,“你说你不想要孩子……”
好像早知道她要说这件事,他勾了勾唇,点头:“嗯。”
手顺着摸到她的腹部:“应该会很疼。”
“你不想有我们两个的孩子吗?”她紧张地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盯出个窟窿,看光所有心思。
“不是。”
不想她一直抬头看他,蹲下来,在她腿前捂着她的手,很认真地回答:“我当然想要我们的孩子,但前提是不伤害你,景昭,我们没必要非要生出来一个,也可以领养,说实话,我是个挺烦孩子的人,不行就岁日日也行。”
她觉得他说话很幼稚,忍不住又问:“你不想养育吗?”
都说人总会有那么一个阶段,特别特别想要孩子,体验养育的快乐。
这个问题他没法否认,坦然点头:“想。”
她又紧张了。
他说:“我就想养你一个。”
他拿得出手的爱太少了,如果有称量“爱”的秤砣,恨不得算上自己的筋肉骨头一起上秤,多一点儿。
给她的爱再多一点儿。
所以不想分去一点儿爱给别人。
有时岁聿也觉得很神奇。
过去那么多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薄情寡义冷漠无情的人,什么情情爱爱还不如他一双鞋值钱,更别提看别人因为情爱沉沦失去自我时狂妄的心情。
他最不屑一顾的,到头来他陷的最深。
无法自拔。
头蹭在她的小腹,语调像是撒娇:“我就养我家宝宝一个,努力工作,给宝宝买大房子,买漂亮的岛屿,把景昭小宝养的漂漂亮亮白白胖胖,养成最幸福的老太太。”
“啊!岁聿!这是在车上!”抬眼就能通过后视镜看到偷偷憋笑不敢出声只能看向窗外的司机和金秘书,耳尖红红,更小声,“快坐起来。”
感受到她的手放在头顶,怀里的温度和气息如此熟悉,不真实的想要落珍珠:“要是可以,不仅想养你,还想把你生一遍。”
景昭觉得自己刚刚肯定忽略了什么,所以才让岁聿偷偷醉了,说起胡话。
可他却说:“如果是我,你一定会从小幸福的,景昭。”
她的手指僵了僵。
金秘书抬腕擦了擦眼角。
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弄丢她,会一步不离地看她长大,看她怎么从小小一个学会翻身,学会喊爸爸妈妈,学会吃水果吐核,会给她扎最漂亮的头发,认认真真照顾她,每年去庙里祈福,让她健健康康,不要总是生病。
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
再也不会为了一颗糖小心翼翼。
拍了拍他的手,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说:“我没那么脆弱。”
她不需要重来一次。
景家真千金时隔三年再报没死的消息轰动全市,那场轰轰烈烈的葬礼似乎还在眼前,轻飘飘一句当初检方判断失误掩盖过去。
而岁聿金屋“藏娇”的对象也被爆出正是这位“死”去的先夫人,更是让人感觉迷雾重重,不少媒体发起邀请,想要独家采访,都被岁氏拦下。
当然,同样陷入舆论漩涡的景家也没好到哪去,一边是想见景昭被岁聿拦住,一边是各种媒体采访不断又被岁家威胁,几乎整个景家短时间内都无法抛头露面。
外界纷纷扰扰,对他们来说不构成半分困扰。
信息放出是景昭做的决定。
她想了想,就算岁聿确实有能力让外界闭嘴一辈子,但又有什么必要呢,像他这种时刻被外界关注的人,发现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明白他是怕这个身份会给她带来伤害。
可她不能一直逃避,永远活在自欺欺人下。
公开,是个挑战,熬过铺天盖地的质疑和回忆后,她才重新喘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