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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法则(187)

作者: 面包切片吃 阅读记录

“景寻昭,我没抢过你的东西。”

“你有。”她站起来,红裙荡在白瓷砖地面如同盛开的芍药花。

“你抢走了我的父母,抢走了我的家,抢走了我的光环,抢走了我人生本该顺利获得的一切,甚至,还有我的名字。”

寻昭,寻找,寻觅昭昭。

好讽刺。

牙齿咬的发酸,过往种种浮现在眼前:“你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让我成为一个可笑的替身,你就不该活着!”

她不该活在世上,当初被绑走,她就该死在那辆车上。

后来坠海,更应该永远泡在海中。

她恨,她怎么会不恨!

怎么能忘记景母一次次拿出幼时景昭的照片与衣服在她身上比划,怎么能忘记他们教她有关她的习惯动作,怎么能忘记更改她的年龄,更改她的志愿,永远按他们对“她”的规划书写人生。

又怎么能忘记她喊爸爸妈妈,他们眼中望向她时浮现出另一身影。

对上她激动的情绪,她也只是偏头淡声:“景寻昭,你恨错人了,你不是我的替身。”

“现在这样开脱,你觉得我会信吗?”忍住眼眶中的泪意,她笑,“景昭,在中间做个选择吧,是回景家还是回岁家,别那么贪心,总该留一个给我对不对?”

“原来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景昭莫名觉得她悲哀,想劝,但看到她偏执的眼神忽然轻笑出声。

“景寻昭,你怎么始终长不大?”

“你什么意思?”

看向门口,那里还在不断往中心会场涌入人群,开口:“想要的应该去争取,而不是靠别人施舍。”

“你胡说什么呢?谁要你的施舍,景昭,你别以为……”

“景小姐,可以入场了。”

门口恰到好处来人叫她。

她起身,没有回头。

景寻昭剩下的话就那么被堵在嗓子里一个音也发不出,就像那次她把她的助听器拿走,关在车库,透过小窗——

和现在镜子中的人一样。

无助地看向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台上坐着景家人,前半场是属于他们的时间。

她上来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目光仿佛想把她穿透,数不清的镜头对准她的脸,仿佛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

台下那么多人,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后面的他。

岁聿是不是很久没抽过烟了?

还以为他忌了。

记者:“请问景小姐消失的这三年都在什么地方?”

景母嘴角维持着最优雅的弧度:“在家里,一直被我和她爸爸保护在家中。”

记者:“请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当初你们也参加了葬礼。”

景父接话:“你的记忆没有出错,当初那样做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但事到如今为了景昭的安全,我们也不打算继续忍耐。当初岁家娶我女儿,却对她十分不好,景昭也有和平离婚的意思,可惜岁家不仅不同意,甚至以性命威胁她,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到这,他播放了一段录音。

「“我想离婚,和平离婚,关于财产我只拿走我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要,这样的要求……难吗?”」

她死之后,白元祁将她生前的录音送给景家,当时他以为她口中的“想家”是指这个家。

底下引起一片小小的哗然。

这段录音可谓是最有力的证据。

阴影下,并不明显的火星忽明忽暗,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记者:“请问有关最近景小姐和岁先生的传闻,景家是否会做出回应?”

景母收了笑容,严肃道:“这是绑架。”

无视底下一张张惊恐的面容,她继续:“我从未将女儿送出去,岁聿私自绑走我的女儿,并且利用不合法手段囚禁、威胁她,这件事我们已经报警,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记者:“听说景小姐并非二位第一个女儿,还有传闻失聪的景小姐并非二位亲生女儿,传闻是否为真呢?”

不少人转头疑惑地看向这位年轻人,来之前都不做功课吗?

景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干嘛浪费一个提问时间?

只有景昭知道,这个人是谁找来的。

景母刚想开口,就被她拿起话筒的动作打断。

这一动作不亚于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巨浪。

所有人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女人嘴角扬着浅笑,轻声:“总觉得大家的提问似乎我来回答更好一些。”

温柔的,但不容抗拒的声音。

遇上本人,本来就迫不及待的媒体人肯定不会放过,问题也是找最尖锐地去问。

记者:“景小姐,外界一直传闻早年您和岁先生关系不和,请问您怎么解释?”

她:“是真的,早年岁总与我是交情联姻,并无感情基础。”

烟草火苗与烫焦的皮肉粘在一起,分不出哪部分是是属于他的,就像分不出他现在到底哪里更难受。

记者:“景小姐,听说当年岁先生与您的姐姐曾在一起过,您知道这件事吗?”

她:“我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很好。”

指尖拨弄,把食指和中指间的灰拨走,却把本就受伤的皮肤弄得血肉模糊。

记者:“岁先生当初在船上没救下您而是选择救您的姐姐,请问您难道不恨他吗?”

她:“我不找借口,我差点儿死了,不能不恨。”

没燃尽的烟掉在地上,滚在脚边。

抬头,打断他们还欲提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