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202)
岁聿:“不多,二三十个人。”
杜明君隔电话吸氧,问他:“你到底要唱什么戏?”
他懒洋洋答:“没什么,人够惨,我的条件才足够诱惑人,啊,又不让你做什么,就是接骨头的时候用点劲儿,该打麻药的地方别打,哪种药疼就撒哪种药而已……”
“等等!”杜明君太阳穴突突跳,打断他,“岁大少爷,我们家是正规医院。”
漫不经心点点头:“你要是做不了假的,我也可以让你做点儿真的。”
“打住打住!”被这人的手段吓死,忙说,“加班费双倍。”
白元祁敲敲桌子,忍无可忍:“二位,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说这些?”
杜明君耸耸肩。
电话那边又慢悠悠开口:“对了,让白元祁帮我把前两天那群讨债的解决一下,上次老金下手有点儿狠,好像有个人断了一条腿,接不上了。”
白元祁:“……”
挂了电话,白元祁气笑,钢笔往桌上一扔:“岁聿这样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
杜明君痛苦地点头:“这位大少爷有家暴倾向。”
白元祁摸下巴:“要是来个有钱有势又能打的就好了。”
杜明君叹息:“就算没有这样的人,最起码得抗揍,不然早晚被嚯嚯完蛋。”
白元祁:“还得接受的了血腥场面。”
杜明君:“且爱加班。”
两个人难得达成一致点点头。
后来二人隔着外墙看到坐在小院晃秋千睡着的小姑娘后,集体陷入沉默。
“你真娶了她?”即便看到红的刺眼的结婚证,杜明君还是不能相信,对准阳光横看竖看,假的吧?
白元祁也克制不住诧异的心思,问:“怎么想的?”
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说绝不会娶的,而且还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那么死。
手中结婚证一空,杜明君转头,那人把证件收回,插着口袋,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斜了他们一眼,随口:“娶谁都一样。”
“……”杜明君抱臂,砸了一下舌头,指了指小院里毫无戒备的姑娘,“她是不一样的。”
前女友的妹妹,景家弄丢十六年的女儿,一个聋子。
你跟他说说,怎么和别的大小姐一样?
皱皱眉,不确定地试探:“你可怜她?”
岁聿冷笑:“我可怜你。”
是啊,岁聿从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可怜之心,就连有怀着孕快临盆妻子的欠债男,他都毫不怜惜地大刺刺闯到人家家里,把产妇吓得直接早产,和孩子父亲在他手术室前把全部债讨回来了。
完完全全是一个没心没肺冷血冷情的资本家。
杜明君脑海一闪,激动地拍着白元祁的胳膊,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她把你睡了!”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这次不等岁聿开口,白元祁先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你说你自己也是医生,怎么就年纪轻轻……哎。”
他没和他们说清楚娶她的原因,就像是不许任何人提起她一样,因为他说不清楚。
只记得那天路过她家门口,她摔倒后又爬起来,裙摆沾满泥泞,那么大的宅子,没一个能帮她的,说可怜,她偏偏自己站起来没皱一下眉,说坚强,又一瘸一拐地拎着水壶去浇没用的玫瑰。
说不上来当时在车里看见那副场景的感受。
站在玫瑰丛里,她背对着他,少女笔直的背影和多年前树下的身影慢慢重合。
好奇怪,当时他是奔着景寻昭去的,却完全不记得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的情绪。
单记得那是一棵玉兰树。
记得挡住她的是那根树枝。
记得她穿着白色匡威帆布鞋,鞋带系成蝴蝶机,穿着深蓝色百褶裙,很长的黑发,发丝扫着指尖。
再然后,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甚至震惊到看了看远方的金秘书,不是他的,不是她的。
只是他异于平常的心跳。
怎么会呢,他想笑,对着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但那种感觉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想靠近,想抓住她的手,想看看她琥珀色的眸子,想听一下她的声音,和她的心跳声。
不止现在,那天也是。
于是他逃了。
人生第一次,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被一个女人的背影吓跑了。
他觉得自己太荒谬了。
一定是激素失调,紊乱到无法控制的局面,早知道就听金秘书的了,每天不熬夜早睡觉,也不会有刚刚的失态。
金秘书见他面色不好,适时开口:“岁总,今天下午的行程还继续吗?”
他点头:“继续。”
只要重新投入工作就好了,不看见女人就可以了。
端起咖啡,垂眼看着杯中倒影,他说:“金秘书,下午办个事。”
金秘书得令,微笑地坐在面前,时间久了,他的抗压能力已经很强了,不管什么事都能平静接受。
“岁总,您吩咐。”
岁聿:“我要结婚。”
“……”金秘书一恍神,差点儿从椅子上倒下了,浑身被这个消息震得发软,扶住车门,双唇颤抖,“您,您刚刚说什么?”
岁聿:“去景家接人。”
抬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十二点半,下午的会议两点开始,大概进行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四点半民政局见。”
金秘书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瘫在座椅上整整缓了一个小时,最后郑重地给远在美国的岁父报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岁父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让他别做白日梦,好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