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213)
小丫头欲言又止,最后抓着金秘书的衣袖没动手,怯生生靠在他怀里。
怎么能说她是捡来的呢!
景昭说了,她是云朵中降生的,是上帝的宝宝!
金秘书的怀里也很香。
和岁聿身上那股具有震慑性的檀木香不同,金秘书是舒缓的清泉略过沾有青苔卵石的冷香,味道不重,却让人忍不住闻了又闻,无意识间就靠近了。
金秘书抱着孩子靠近,提醒:“今天王董来,已经在会议室了。”
岁聿脚步慢下来,斜了他一眼:“不是说下午来吗?”
金秘书有些为难:“本来是这样说的,情况有变,王总家的孩子今天幼儿园放假,恰好就在公司附近,所以提前来了。”
“你的意思是。”
金秘书接:“他带孩子一起来的。”
他停下,眉眼间明显浮现出几分不耐烦,抬腕看了看时间,接着,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早晚都得谈,让他俩在一个屋子,直接安排王总商谈。”
“啊?这不太好吧...”金秘书同样看了眼怀里津津有味吃手指的奶孩子,皱了皱眉,“王总家是个小男孩,还比她大两三岁,我要不要再派两个员工跟着。”
那怎么行,小孩子是不会当真的,有大人在万一露出破绽就不好了。
“岁日日。”
被点到名的小团子默默将手拿下来,看来靠装傻是躲不过一劫了。
“和他好好相处,听懂了吗?”
原本明亮的大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她才不想和智商不达标的人类幼崽玩耍!
视死如归地点点头。
整个公司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岁聿的办公室,把两个孩子放在里面也放心。
她爬到他平时常坐的办公椅上,往常它都是窝在这里睡觉。
景昭不在的那三年,岁聿经常把它带来办公室,有时还带着老杜和老白一起围着它嘀嘀咕咕商量培养计划。
都说二十九层是禁区,岁聿办公室更是没几个员工见过,可它却进出自由,不仅进出自由,甚至随意趴在任何它想要的角落睡觉。
他的桌面一直很干净,那么大的老板桌子上没有一样装饰品,只有一个用劣质木框装裱的照片。
上面是三个人——金秘书,岁聿和景昭。
不止他,连它也是,在没有她的那段时光里,它最喜欢的事就是跳到桌子上,围着这张照片转几圈,再用头蹭两下,最后窝在照片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笑得很局促的女人入睡。
岁聿呢?
他有时坐在这张椅子上,和它一样看一会儿照片,有时它睡着了,他又会去天窗前看挂满的“晴天娃娃”,有时抱着它走在街上,路过卖花的摊位,无缘无故停住脚步。
卖花的姑娘见人穿得光鲜亮丽,犯困的大脑一下清醒了不少:“先生,买一束花吗,我们的鲜花是最新鲜的!”
它总以为他会掏钱。
可他只是冷漠地收回眼神,毫不犹豫地离开此地,嘴里嘟囔着:“我为什么要买花。”
它喵喵叫试图替他回答。
他只是不耐烦地盖住它,下颚紧绷,重复着:“我为什么要买花。”
在所有人哭泣怀念的时候,抱着它的男人好像全世界最冰冷的机器,根本没有心,没有掉眼泪,没有怀念从前。
他日复一日地工作,对她的事很少谈起。
所有人都说,岁聿是根本就不爱景昭的。
岁聿是不可能爱上景昭的。
可它身为一只猫,却不是这么想的。
它于蔽暗的角落,看见某个外人面前从未低头的高傲身影正在一寸寸弯下身,没有人看清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这边忙一下,那边忙一下。
直到有一天这片角落破了一个孔,居于上位的烈阳终于肯照进来——
顺着这隅小孔,众人方才看见。
在最不熟悉的领域,岁聿笨手笨脚地忙了整整三年,最终将难以宣泄的声音,用他所能尽全力搭成一个“丑作品”,颤颤巍巍地公之于众。
他在说爱她。
他们觉得刺眼,却不是阳光,而是他所谓的爱。
大谬不然。
—
金秘书牵着另一个男生来时,她坐在舒服的办公椅上差点儿睡着。
被开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眼,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穿着干净的蓝色短袖白裤子,微微上扬的眼尾带着傲气,脸颊边的软肉让人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孩子。
“嘉煜,你和妹妹在这里玩一会儿,等王总和岁总商谈好后我们来接你们去吃饭好不好?”金秘书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老好人的模样,偏偏这一招在大人孩子面前都适用。
男孩明明才刚刚到他腿边那么高,却认真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应着:“金叔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妹妹。”
宛若大人般的发言。
金秘书欣慰一笑,朝着对面困到睁不开眼的小丫头说:“和哥哥待一会儿,有事去隔壁找我。”
岁日日含着大拇指点头。
等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从办公椅上跳下去。
男孩自顾自走到沙发边规规矩矩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安静地喝下。
“你不要喝那个。”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偏头,发质看起来不太好的白团子站到他旁边一脸严肃地和他说话。
杯子放下,他看向她:“什么?”
“这个,不好。”她指着茶杯,然后把腰间的小象奶瓶大方地推到他面前,“这个,好!”
她还是小猫时,有一次渴急了,跳到岁聿茶桌上喝杯子里的水,结果被进门的岁聿逮了个正着,差点把它舌头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