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71)
冷风灌进来,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忍不住先关上门, 转头看着刚刚擦完地板上的脚印,情绪不由低下去:“岁聿,你有事吗?”
这个问题她从刚刚问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好好回答她。
像个目中无人的强盗。
还有那个花,粉色的花瓣娇艳欲滴,是玫瑰里的贵品——朱丽叶。
她记得景寻昭很喜欢这个品种,书房里每三天都会换一瓶新的。
手心攥紧,在她眼里这抹色彩变得刺目难忍。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漠声解释:“金秘书买的,没拦住。”
而后指了指她靠在门旁的行李箱:“收拾收拾,楼下不好停车。”
闻言下意识蹙眉:“什么意思?”
大少爷往沙发上一靠,腔调慵懒:“闹的挺久了,苦头还没吃够吗?”
除了沙发小,桌子也小,整个客厅还不如厕所大,坐在这里连腿也伸不开,闭塞得难受,她倒是时刻会享受,桌上还插着一瓶小雏菊。
平海这个时候,小雏菊应该是很难买的。
他想好了,这次把她接回去俩人得好好谈谈关于生气这个事,最好立个什么生气冷静期,外加把身边男男女女的关系理一理……
“岁聿,你没喝酒。”
思路被她冷清的声线打断,微怔,对上她疑惑审视的目光。
他进门时她没闻到酒味,实在匪夷所思,要是喝酒了一切还解释的通,要是没喝酒,抿了抿唇:“那你应该听得很清楚,我没开玩笑也没闹,我是说,我们结束了,解除婚姻关系,律师我已经在咨询了。”
刚刚那点儿轻松气氛瞬间敛起,沙发的人眯了眯眼,她每多说一句,他眼底便暗下一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抬手不自觉碾下一朵花瓣,在指缝里被揉碎,“别说得寸进尺的话。”
“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景昭说不清楚听他说这些话时心口酸酸胀胀的感觉。
似乎总是这样,他不会好好听她说话,也根本不在乎她在说什么,岁聿对谁都一样,傲慢自大,自私冷情,或是引诱或是强迫别人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她在他那里也不例外。
她曾将这段婚姻看成糟糕的结束,新生活的开始,为它挂上太阳,涂上彩虹,哪怕一个人在角落,也努力一点点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进。
等她终于追上他的步伐,靠近他时,才恍然醒悟,她的世界一直没变,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是时候清醒了。
她的所有在岁聿眼中只是一场新奇有趣的游戏。
“岁聿,我们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他以为是错觉。
起身,想着今天是来请人的,转头强迫自己冷静下去,抬眼间恰好触及到一张纸,隔的不远,能清晰看见纸上“离婚协议”四个大字,以及最下面艳红的手印。
雨珠密密麻麻攀满窗户,外面冷风肆虐,拍的窗户直响,一如他逐渐崩断的理智。
“咚”的巨大一声,把在一边玩小球的小猫吓到一溜烟跑进卧室。
单人沙发被踢翻,背对着她,咬牙一字一顿地问:“你要离婚?”
透过印在窗户上的面容,她能看到他现在眼神有多可怕,像是证实她心中所想,那人抬眼,与她镜中对视,景昭像是一瞬间被人扼住喉咙。
他慢慢转身,一言不发,却逼得人说不出来话。
她强撑着勇气直视他:“对,关于财产我不要,岁家的所有东西我都不会拿走,你可以放心。”
“因为什么?”他觉得这个问题可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轻蔑,“在岁家,你有钱,有地位,有享不尽的特权,你甚至可以不工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什么不知足?还是说——”
“因为王业平。”
如果不是物质的缺失,那只有精神的勾引让她迷失。
景昭有些疲于和他探讨这些,轻叹一口气:“岁聿,我们不合适。”
“我们不合适?那你和谁合适?你心里装着谁。”冷笑顺着胸腔震出,转动尾戒,皮鞋踩在劣质地板上发出不舒服的摩擦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眉眼低压,“你想和王业平在一起是不是?”
“我们的问题为什么要扯上别人?”
“你就是因为他。”
她实在不想跟他说话,推了一把面前的人,放狠话:“离婚的事我们直接对接律师就好。”
“昭昭。”握住她的手腕,强迫她与他对视,他说,“你以为离婚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吗,你信不信我明天会让王业平消失在平海。”
电饭煲尖锐地发出“滴——”的提示音,她的粥好了,只是此刻她全无心思考虑这些,眼睛慢慢瞪大,透过他的神情,她明白岁聿不是在开玩笑。
使劲甩开他的手,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
岁聿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血腥残忍的画面历历在目,凉意一点点从脚尖窜上来,试图和他解释:“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没关系,你不要牵扯其他人。”
“我们昭昭真的很担心他呢。”深邃地看向她,将她散落在脸侧的碎发挽于耳后,捏着她的耳垂沉声,“担心到发抖了。”
弯身,他就这样保持与她平视,波澜不惊的黑瞳下是暴风席卷深海前的平静,他问:“昭昭,是怕我伤害他,还是——你在怕我?”
呼吸一滞,她根本控制不住躯体的反应,双手轻轻抓住他的胳膊,几近哀求:“岁聿,你能不能别牵连别人。”
带着细弱的哭腔。
听得人烦躁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