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法则(84)
身下的人一颤一颤像只落汤鸡,骨节顶的她生疼,可她却在想:还好,她能活着感受到。
阴影落在头顶,不是雨伞。
两个人齐齐抬头,黑伞下,倨傲的面孔半掀着眼皮,雨水滴落,映射出冷漠的神情,黑色高领毛衣衬得男人更加不近生人,站在灯光下漠然看着二人。
“哥。”还是董思阳先开口。
岁聿缓缓眨了一下眼,目光移到她身上,瑞凤眼不自觉眯了眯,话却是对他说:“一副丧家犬的样子。”
咳了两声,她刚想出声反驳,就被他先打断:“金秘书,把他送到医院。”
走上前,直接单手把她拽下来,半抱在怀中,董思阳下意识想抓住,一个眼神横过来:“你这样,等她到医院就死了。”
悬在空中的手顿住,金秘书撑伞过来,把他请到后面那辆车。
抿了抿唇,他不情愿,但这也是现下最好的办法。
景昭高烧得发懵,他身上的木檀香能够让人平静不少,被他强势地搂着往车里走,哪怕没力气也还是在推搡:“岁聿,你放开我!车上有其他人!我有病!”
无视她鸡崽子般的力气,一只手把她按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语调平静,“别惹火我。”
让司机下来去后面那辆,今天他亲自送她。
黑棕色路虎从马路上飞驰而过,溅起巨大的水花。
往日她肯定又要吓得不行,可今天她只是平静地靠在车窗,嘀嘀咕咕说:“岁聿,你会后悔的,你知道我生的什么病吗,传染病,虽然这样不会传染给你,但是……”
懒懒扫了她一眼,抬手按开电子屏,歌单滚动的音乐打开:“Baby I'm preying on you tonight,
Hunt you down eat you alive,
Just like animals,
Animals,
Like animals,
Maybe you think that you can hide,
I can smell your scent from miles...”
车厢内除了呼吸声,只剩这首歌的旋律。
听着歌词,她皱皱眉,抬手把音量调到最小。
岁聿挑眉,胆子是大了不少。
他再次打开,声音调的更大:“But we get along when I'm inside you,
You're like a drug that's killing me,
I cut you out entirely,
But I get so high when I'm inside you,
Yeah you can start over you can run free,
You can find other fish in the sea,
You can pretend it's meant to be,
But you can't stay away from me...”
“岁聿!”她受不了了,把音乐关上,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我可能染了埃博拉,你不可能不知道埃博拉是什么,我可能会死……”
也许是烧的太厉害,身体都不受控制了,眼泪顺着眼眶唰唰往下掉,她瞪着不为所动的男人,咬牙切齿:“你非要接触我,等着和我一起死吧!”
急刹车——
她差点晃吐,扶着门把手,他终于肯慢慢转头看向她。
雨刮器停止运转,雨滴织成的密网瞬间吞噬前方的视线,把他们包裹在车内。
伸手扯下她口罩。
里面还有一层。
“…”
再扯。
还有一层。
“……”
眼中不自觉浮现出无奈。
景昭也不动,置气一般任他折腾,等到口罩都拿下来,她才气笑:“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跟我一起死了吗……”
尾音未落,手掌突然托住后脑用力把她往前拉,猛地瞪大双眼,冰凉的温度贴在唇上,她先是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反应过来,几乎全身激烈抗拒。
疯了吧!!
脸颊被拍了一下,她喘着气惊恐抬眼,那人眼里确实透着疯意。
“接吻不会伸舌头吗,伸出来。”
第34章 潮汐
热气翻涌, 交织在二人鼻息。
头脑一阵发麻,她难以置信捂住自己的嘴:“岁聿!你疯了吗!”
他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吗?
这个时候发什么疯!
盯着她惊恐湿润的眼眸,他磕了下牙。
怎么说呢。
其实他刚刚也不是很在意她在巴拉巴拉说什么, 大部分都是气话, 唯独对那个“死”字在意。
没忍住,强硬拉开她的手, 在她唇上又轻轻碰了一下。
景昭感觉心脏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奇异的情愫快速攀上来,怔愕地看着他。
直到听他说:“不是埃博拉, 你和董思阳就完蛋了;如果是埃博拉——”
“我会死前先去杀了姓王的。”
“…跟王业平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
他慢慢退回到座位, 重新打火,雨刮器摇摆起来,刷清眼前的雨帘, 那点儿温度还没完全消散,理智却尽然回到脑海。
紧握方向盘骨节微蜷,指尖泛白, 可能他刚刚真的中邪了。
听说情况,杜明君亲自来医院门口接他们,几个医生忙忙碌碌把她围起来, 带她抽完血又去做检查, 最后被单独放在隔离室。
一直到凌晨五点,一夜没睡, 杜明君困倦地伸了个懒腰, 把报告单甩在桌上, 靠着软乎的沙发椅对站在窗口的男人说:“你早知道她没事对不对?”
朝阳一点点爬过楼群, 吐出金色光辉,下了一天雨, 云端尽头弯了几道七彩色。
“嗯。”冷笑,把不知熄灭了多久的烟头扔进垃圾桶,“你以为谁都像董思阳一样蠢吗?”
杜明君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要大半夜把我叫起来,知不知道医生的生命比病人脆弱多了?!”
白天忙医院也就算了,晚上也得加班,他刚刚算了算,截止到现在,他已经26个小时没睡觉了,猝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