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命中(98)+番外

庄阳大吃一惊，“相思，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后面。”晋相思手里捏着一包湿纸巾，她原本是想着拿湿纸巾给韩南好擦衣服的，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庄阳大惊，那岂不是他们的话相思都听到了？她会怎么看自己？

庄阳一下子慌乱起来，“相思，我……”

晋相思笑笑，并没有庄阳想象中的生气，一如既往的温声细语，“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你只是利用自己身边的可利用资源而已，很正常。”

庄阳哑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晋相思走出去，双手搭在走廊的扶手上，庄阳跟在她身边。

“庄阳，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家里很穷。”

庄阳点头，“听我姐说过。”

晋相思道：“是你想象不到的穷。”

“那时候父母在外务工，跟着爷爷奶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过完年要种土豆种玉米种各种豆子种稻谷，然后要收稻谷收玉米。”

“你知道吗？玉米的叶子会弄得人身上痒痒的，还会有一种浑身都是毛的虫子，刺得身上红痒肿痛。”

“收稻谷要弯腰，腰很痛，田里有烂泥，有蚂蟥，有青蛙，还有癞蛤蟆。”

“有一年堂哥跟我开玩笑，扔了一只青蛙给我，我没敢接，青蛙直直落我脚上，我在田里，没穿鞋袜，那软趴趴的感觉，我这么多年都没忘记过，所以，我害怕蛙类，我不吃田蛙。”

第88章 凡夫俗子

韩南回到位置，没看到晋相思，只有庄月还在和鸭肠做战斗。

看到韩南抬起头来疑惑道：

“咦，相思不是去给你送湿纸巾了吗？”

韩南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坐下去，“她说上个厕所。”

“庄阳那臭小子呢？自己点的菜不吃完，撑死我了。”

“他也上厕所。”

庄月：“上厕所好啊上厕所，多拉点，腾空点肚子把这些菜都吃完，免得浪费。”

韩南：“……”突然有点没食欲了。

——

商场里时不时有人走过，却没有影响晋相思的思绪，那些日子，几乎是刻在她脑海中，忘不掉。

“平时要去割猪草喂猪，过年才有肉吃，没有四季的水果，只有自己去山上摘的野果。”

“冬天天冷，没有空调，没有地暖，我家还算是好的，有买煤的钱，我们那里别人家都是烧柴，但是路不通，煤要从大路上背到我家，很重，我跟着背，那时候八岁，我已经能背动三十斤煤了，但是腰很痛。”

“爷爷想给我们买新衣服，快六十的人，驼着背，带着堂哥和我们去山上砍木头，按照人家的要求，长一米，一段一段地锯下来，没有电锯，用传统的锯子，堂哥十二岁，和爷爷一人拉一边，干得很好。”

“我家的核桃很好，爷爷背着去街上卖掉，给我和堂姐堂妹一人买了一双皮鞋，三十五一双，现在想想很便宜，可是那时候花光了爷爷卖核桃的所有钱，还被奶奶说了一通。”

“我有一个小名，叫红豆，爷爷起的，因为红豆是家里的农作物里面收获最好的，爷爷希望我以后的人生都是圆满丰收，而不是你们以为的爱情故事里的红豆。”

“家里的红豆丰收，卖钱了，爷爷买了镇上新来的一种昂贵的水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荔枝这种水果，我把种子种在地里，长出来了，我很开心，以为以后能吃荔枝了。”

“后来荔枝树死了，长大了我才知道荔枝要在亚热带才能存活。”

晋相思的眼眶里是一种庄阳看不懂的情绪。

“庄阳，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你就是那棵荔枝树，你和我生活在不同的环境，注定没有可能。”

庄阳反驳：“不对。”

晋相思摇头，“你知道我第一次去你家是什么感觉吗？”

庄阳摇头。

“很美，有假山，有漂亮的花圃，有精致的景观，高大的别墅，连草地上的草都是柔软的。”晋相思道：

“但是，一切都是规划过的，假山的高度、花圃里花的种类、景观树修剪整整齐齐不能超出范围、别墅规规矩矩，连草都只有一种。”

“我生长在乡土，那里的山高矮不一，花种类多如繁星，树张牙舞爪的生长，有楼房也有茅草屋土墙房。”

“我是乡野间的杂草，长不成别墅里的玫瑰。”

庄阳眼眶红红的，带着几分不甘心，“难道就因为我不能选择的出生就要否决我吗？我是不曾长于乡野，可是韩南也是大城市长大的，为什么他可以？因为他比我先认识你吗？”

他的声音因为喉间涌上的情绪而嘶哑，“晋相思，你都没有了解过我，这不公平。”

晋相思摇头。

“感情哪有公平？”

或许韩南也是大城市长大的，但是他在底层挣扎了这么多年，他能理解在底层的艰苦。

庄阳不一样，他的人生太顺了，他根本不知道挫折怎么写，也不知道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庄阳，其实你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我，你只是新奇，你身边都是大城市长大的娇女，所以我这根突然出现在花丛中的杂草才引起你的注意。”

庄阳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晋相思：“那你说你喜欢我哪一点？”

庄阳：“我喜欢你看我比赛时灿若繁星的眼睛，我感觉只要看到了，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想每次我比赛你都在！”

晋相思突然笑了，觉得庄阳真的很单纯，他或许连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信念都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