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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旖旎(203)+番外

作者: 汀献 阅读记录

傍晚有医生来例行问候,姚琴配合着做检查,医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状态比今早要好上许多。

再晚一些,柳书白给她喂药,正扶着她躺下休息时,听见她冷静的一声:“他是阿延,对吗?”

柳书白弯着的背脊忽地一僵,不可置信地对上她清晰的目光。

姚琴扯唇一笑,些微的苦涩的笑容里藏着呼之欲出的惊喜:“他终于还是来了。”

良久,柳书白嘴唇微抖,语气沉重:“是,他来找你了,他……找了很久。”

“他怪我吗?”姚琴垂下眼睫,像在自言自语,“一定在怪我吧。”

柳书白频频摇头:“要怪也是怪我,是我把你带走的。”

精神分裂不是失忆,姚琴很多时候都记得谢祁延,记得很多以前的事情,但她身上的能量几乎为负数,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将这份思念深深藏在心底。

她知道自己病了,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这样的她,没资格去见她的小阿延。

这么多年来,她喜怒无常,柳书白处处包容照顾,她大多时候不说话,柳书白看不出她是否清醒的时候,会哄孩子似的哄她,颠三倒四地胡诌,乱七八糟地瞎扯。

她偶尔问起谢天齐时,柳书白大概是生气了,十分哀痛地告诉她谢天齐出车祸死了。

下次再问时,柳书白会说谢天齐干了坏事儿被抓,判了死刑。

再问,他会说谢天齐被雷劈死了。

……

每隔一段时间,谢天齐就死一次,还是不同的死法。

姚琴听着好笑,也不去拆穿。

他说,她便听着。

可柳书白不知道姚琴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照顾她,保证她每天平平安安。

寻死的念头与日俱增,偏偏柳书白不让她死。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所以哪怕脑子是清醒的,她也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她不敢以这副模样去看自己的小阿延,也早已经放弃了找谢天齐讨要说法,所以哪怕清醒,她也不会和柳书白说。

这副身体也许没有多少日子了,姚琴不想给柳书白希望。

她每天都在等死。

只有死了,才能摆脱一切苦难。

她想到天上与自己的祖母一起养花,想在天上保佑她的小阿延。

她都想好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直到谢祁延来了。

还带了媳妇儿来。

意识到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姚琴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没有面对谢祁延的勇气,也害怕自己忽然发病吓着他。

“二十多年了……”姚琴呢喃着,眼神有点失焦,“他今年……”

“二十七了。”柳书白把话接过来,仍旧难掩激动情绪,“他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姚琴便笑了,笑得泪流不止。

柳书白坐在床沿拥她入怀,她一遍遍哭喊着谢祁延的名字,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哭累了之后,姚琴沉沉睡去,柳书白这才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替她盖好被子,他握着她的手守在身旁。

夜色宁静,柳书白哑着声:“阿姚,你是不是想回去?”

她一直都想回去的。

是他不让。

这么多年了,或许该放手了。

有谢祁延在,她会安然无恙。

第172章 你不要她了?

“姚阿姨,你听说过空中花园吗?”在爱尔兰待了一个多星期,只要姚琴肯跟夏晚栀聊天,夏晚栀都有隐晦地把话题往谢祁延身上扯。

说来也奇怪,柳书白交代不要过多提起,但夏晚栀一天提了不下三次都没见有什么不妥。

相反,姚琴与她交谈甚欢,时间久了看透了夏晚栀的小心思,配合着问道:“什么空中花园?啊让我来猜猜——”

姚琴故作停顿,笑道:“是你爱人为你专门打造的求婚圣地?”

夏晚栀往嘴里塞了两颗车厘子,再依次吐出核来,神秘摆了摆手:“诶错了,空中花园确实是谢祁延打造的,但不是为我,是为了一个个对他来说也很重要的人。”

夏晚栀没留意到姚琴嘴角笑意的凝固,幽幽往下说:“但确实是在空中花园求的婚,还是我求的。”

这两天降温,姚琴膝盖上盖着毯子,柳书白怕她冷着还让她戴了条围巾,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夏晚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垂着眼睫,将下巴埋进围巾里,遮住了表情。

夏晚栀见她没反应,微微咬唇看她。

柳书白说,比起往日,姚琴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转,医生也说她社会功能提高了许多。

愿意与人交流,等于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每个患者发病情况都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同时伴有抑郁症,姚琴发病时更多时候是安静的。

吹来的风冻得夏晚栀一哆嗦,她没敢说话,也没任何动作,就静静陪在姚琴身边。

谢祁延和柳书白前后提着两桶花泥过来,夏晚栀见状示意他们禁声,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姚琴。

柳书白对这样的姚琴很熟悉,深知她又陷入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了,无奈笑笑经过夏晚栀身边,将那花泥倒入花圃,扛起小锄头便开始干活:“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不用担心她会受影响。”

夏晚栀:“……”

谢祁延站着看自己的母亲。

“来这才第十天,谢总都快变花农了。”夏晚栀瞧着姚琴确实像不受外界干扰的模样,于是起身走到谢祁延面前下意识地要触碰他的手。

谢祁延手上都是泥,微微往后一缩:“手很脏。”

夏晚栀不介意,拉着他手腕走了几步,将地上的水管提起给他放水:“洗洗,你去陪妈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