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回信(74)

云浅的记忆又回到那天。

他睡着了，一个人在客厅，四下无人，她鼓足勇气，偷偷亲了他一下。但她不能承认，她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云浅反手摸着车门把手，一点预兆都没有，推门匆匆下车。

今晚的暗昧，在她的落荒而逃下结束。

她一路往回跑，觉得以后和程嘉定没有可能了。这种紧张的心情直到她回到宿舍，还没缓和。

唐元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有谁追她，她下意识问道，“遇到谁了？”

云浅摇摇头，“外面太冷了。”

没给唐元询问林晏叙话题的机会，她装作很累的样子，说：“先去洗澡了。”

当晚很安全，唐元没八卦，程嘉定没有联系她。她甚至觉得有点丢脸，不敢再去找他。

只能把事情先放一放。

第二天是周六，程嘉定回学校吃饭，梁靖森和姜怡都来了。看到他，姜怡打趣：“你放假不是都回家的嘛，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程嘉定目光淡淡，说：“先吃饭。”

梁靖森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姜怡。

后者就明白，程嘉定今天来者不善。她想当然地以为：“那个女生不会出事了吧？”

程嘉定沉声重复：“先吃饭，我饿了。”

“……”

姜怡肚子也咕咕叫，没再追问，拿着他俩的饭卡去买饭。

三个人都回来，席间一片沉默。

往日食量大到可怕的梁靖森今天吃得不多，很快就结束，拿起手机，一副有人找他的样子，道，“我去趟二楼。”

姜怡抬头看，对方已经转身往楼梯走。

她瞬间反应过来一丝不对劲。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程嘉定兴致乏乏地放下餐具，不答反问：“吃饱了？”

莫名，姜怡此刻有种她吃饱了他就要送她去死的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眼神变得防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不说，我都吃不下去了……”

沉默片刻，程嘉定点点头，“那就回来再吃。”

“……”

姜怡嘴唇动了动，又闭合，十分语塞。

但好奇归好奇，她一动不动，眼看程嘉定已经站起身，她丝毫没有要跟上的意思。

程嘉定也在看她，微挑了下眉，不笑的时候压迫感扑面而来，显得声音都有几分清冷：“去和她道个歉。”

“谁？”

姜怡话没过脑。

程嘉定一字一顿：“云浅。你和别人打架，误伤到的那位。”

闻言，姜怡蹙了下眉，眼神充满审视：“你怎么管起闲事了？”

氛围渐渐安静下来，许久，听到男人低平沉稳的声音：“不是闲事。她的脸受伤了，你应该道歉。”

场上一片阒寂，程嘉定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我也该道歉。”

该讲的道理都讲了，但姜怡觉得昨天自己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若今天再特意上门道歉，显得有点尴尬。

她习惯性地打退堂鼓，扯了扯程嘉定的衣袖，口吻讨好：“你帮我去呗，我可以给她买礼物，你帮我送过去，就说我……”

“自己去。”

程嘉定把手抽出来。

冷漠得让姜怡感到恍惚。

她反应了一会儿，闹起脾气来，“程嘉定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我以前和别人有矛盾，你都愿意帮我去解决的！”

“嗯。”

程嘉定并没反驳两人关系好，但今天身边像有铜墙铁壁，不容商量：“我把人约出来，你给她道歉。她很讲理，不是为难人的性子。”

“说得像你认识她似的……”

姜怡现在还在生闷气，不情愿地嘟哝。

程嘉定充耳不闻，拿手机去旁边打电话。

寝室里，云浅刚洗澡回来，桌上的手机就亮了。看到昵称，她赶紧把手机静音，趁没人注意，转身开门出去。

走廊没人，她心跳却狂乱，声音震得她喉头滚动不止，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按下接听。

“喂？”

“在学校吗？”

程嘉定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像是亲自靠在她耳边询问，激起层层颤栗。

云浅的耳朵跟着就红了。

她嗯声：“刚回宿舍。”

“方便来食堂一趟吗？”程嘉定语态轻松，“我在靠侧门楼梯那排的位置。”

今天放假，很多学生都出去玩，学校里空落落的。就算她和程嘉定走在一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他们刚经历过尴尬，是需要探探他的态度的。

“好，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云浅答应了。

以为没事了，她就要挂电话，被程嘉定带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拦住：“今天冷。”

他贴心地嘱咐道：“多穿点。”

云浅愣了一瞬，嘴角不可控地弯起：“好的。”

打开衣柜，她的眼神下意识落在穿起来漂亮的衣服上，那些款式简约厚度保暖的深色系外套根本吸引不了她。

左挑右选，云浅穿了一套灰粉系列的学院风长裙，外面搭了白色的绒绒外套。

就去食堂找程嘉定。

她知道他在哪个位置，从侧门进去，脸上的浅笑还来不及收，就僵在脸上。

姜怡竟然也在。

云浅下意识就想走，还未实行，就被正巧在此时转头的程嘉定抓到。他起身朝她走来，狭长眸子低垂，看到她被冻得微微发红的脖颈，眉心一敛，“不是说了多穿点。”

“……”

云浅现在心情更不好了。

她仰头看他，眼神已经明显不满：“你叫我过来，看你们在一起吃饭还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