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吻春风(36)
随林摆手让他下来。
他就若无其事地顶着大家竖起的大拇指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觉不觉得——”他想了想,才问姜知杳,“老师只让我读完你的,不太好?”
“是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不是挺好的吗,大家都笑到了。”
“……”
迟盛狐疑地看她:“你在夸我吗?”
他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姜知杳闷不吭声,沉默上台,念自己手里的赞美信。
她真是当代以德报怨第一人,迟盛写得如此敷衍,她却格外认真。
迟盛听她说自己有着干净的灵魂时,就已经不在状态了。
他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穿着校服的女生。
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腼腆,说话却直白。
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有时候很主动,有时候却很冷漠。
话都懒得跟他多说,只知道让他写作业。
一个纸团在这时候砸了过来。
他低眸,拆开,看见上面写了一句:她快把你夸上天了朋友!
讲台上,女生语调平淡地收尾:“感谢他的热烈,让我的校园生活变得沸腾。”
沸腾。
迟盛在底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直到姜知杳坐回他身侧,他才说:“看不出来,我还有这么多优点。”
说完就发现好像表达有些奇怪,显得他优点很少的样子。
于是及时纠正:“我的意思是,没看出来,在你眼里我这么闪闪发光。”
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还非要装作若无其事,咳嗽一声,提醒她:“但,做人还是要低调点,OK?”
在姜知杳所有认识的人里面。
迟盛最奇怪。
他性格最直接也最热烈,无论什么情绪都藏不住。
但明明藏不住,还非要欲盖弥彰去掩饰。
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明明不是刻意惹人开心,但就是比刻意逗趣要更加搞笑。
像是天赋异禀的女巫加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材料最后竟然炸了整个欧洲大陆。
连带的奇妙反应就是将熊熊燃烧的怒火消灭殆尽,甚至忘了自己生气的理由,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思考片刻后,在他的草稿纸上画了个负荆请罪的火柴人。
他或许是真的有魔法。
至少这魔法整个文七班都可见。
因为大家都开始用起了‘赞美某某健康地活着’这种句式,以至于姜知杳在超市门口听见《我和我的祖国》时,下意识停下脚步,直到歌词唱完‘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才继续往前走。
然而没几步,又再度停下。
因为她又看见黄涟艳从巷子里的网咖走了出来。
第一次是巧合。
第二次就感觉像是她故意的了。
音乐节之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关系也没有像小说里写的或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产生了革命友谊,要说改变,充其量也只是黄涟艳不再针对她。
“那家打印店便宜吗?”
姜知杳指着尽头处一家照相打印店问。
黄涟艳沉默着没搭腔。
姜知杳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想法,准备直接去前面奶茶店找汤景贻和樊乐琪,却被黄涟艳给喊住。
“我没有网恋。”
姜知杳停下脚步,片刻后才想起自己上次说的话,笑了起来:“我没这么以为,之前是开玩笑的。”
“我——”
黄涟艳朋友不多,在这一刻竟然产生了想跟她倾诉的欲望。
可是姜知杳眼睛里并没有窥探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
“算了。”黄涟艳挪开眼,双手重新插进口袋里,恢复了平常那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那家打印店贵得要命,不是钱多得可以拿去烧,就别去,我走了。”
姜知杳回去时还在没忍住地笑。
樊乐琪好奇地问她:“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没有。”
就只是发现,黄涟艳除了毒舌之外,竟然还有傲娇这个属性。
黄涟艳失眠到凌晨两点。
期间她妈妈推门进来检查她有没有玩手机,咯吱的关门声后,她才从被窝里拿出手机,在百度栏搜索:不喜欢的人没把自己当回事怎么办?
打完又删除。
莫名其妙的问题。
哪怕神通广的百度都不会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她沉闷到第二天上学,课间上厕所时,听见了另一种回答。
“一整个心机女啊,有一个还钓一个,黄勇还说要跟她表白到处问她微信号,这种看起来清纯可爱的小白花,最会拿捏男人。”
另一人附和:“去年文化节,她们班不是直接在她家进的货吗,我听别人说给了几千块钱,最后也没卖出什么名堂,那些东西值那么多钱?仗着老师喜欢她就滥用职权、中饱私囊,钱全自家赚了,就这还贫困生呢。”
“哇——不是吧,简直烂透了。”
是男生的声音。
在洗手池那里大声议论。
黄涟艳摁下冲水摁钮。
哗啦啦的水声让外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显然没想到看着空荡荡的厕所竟然还有人。
黄涟艳推门出来,走到他们身边,拧开水龙头。
这两个音乐班的男生在草坪音乐节时见过她,认出她是文七班的。
背后说人坏话被听见,脸色有些难看,洗完手急匆匆想走,却被黄涟艳喊住。
“你们说的不太贴切,应该加上几个,总喜欢卷着别人学习、明明没那么热情但又在关键时刻管别人的闲事、跟所有老师关系都不错超会笼络人心、跟班里两个成绩最差的男生一个组让全班男生都对她唯命是从简直心机到爆炸。”她抬头冲他们微笑:“得全面一点,才能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