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吻春风(42)
这种三人行的场面落在迟盛眼里,十分诡异。
他在马路对面,林秉良在他身边慢吞吞说着周末的安排,问他是怎么想的。
迟盛迟迟没给他答复。
“看什么?”他顺着他的视线,只看到疾驶而过的汽车。
迟盛收回视线,问林秉良:“如果现在是三个人一起走,你一直跟我说话,剩下的那个人闷不吭声,你觉得她是什么情绪?”
林秉良对他这个比喻莫名其妙:“要、要有什、什么,情绪?”
“你说得对。”
迟盛点头,拍拍他的肩膀:“确实是会难过。”
林秉良面无表情地拿开他的手。
迟盛走到马路边,冲对面突然大声喊了句:“班长。”
樊乐琪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目视迟盛穿过斑马线走到姜知杳身边,她摇着头感慨:“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了。”
不是说完全不可能放学跟她们一起回家吗。
不是拒绝了很多遍嫌弃她烦不许她提吗。
问题来了,现在自己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人是谁。
难道是他的副人格吗?
她冷笑一声,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迟盛。
却被男生完全忽视。
他径直走到姜知杳身边,见对方呆呆地盯着她看,冲她打了个响指。
“回神。”
姜知杳打招呼的话就在嘴边,结果被他用一句你作业写完没给打断。
她拿着他递过来的试卷,看了几题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你什么时候才能搞懂什么叫做概率呢?”她问他。
“我难道没懂吗?”男生的语气比她更困惑。
“那既然你已经搞懂了,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道题你还会选C吗?”
迟盛低头看了眼题目,“不选C选什么?”
“D啊!”姜知杳怒而抬头:“我昨天不是跟你讲过吗?”
“昨天是四男四女的概率,又不是一道题。”
“难道男女换成鸡鸭,题目就不一样了吗?”
“人和动物能一样?”
“迟盛。”
姜知杳忍住想打人的冲动,保持微笑提醒他:“这是数学题,你不要死抠字眼好吗?”
“哦——”
男生听话地应了一声,语气有些困惑:“那我选D就好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激动了吗?”
“难道不明显吗?”
姜知杳把他的试卷叠起来塞进他敞开的包里。
“那我下次低调点。”
哇——
迟盛觉得这真是好人没好报。
他好心过来陪落单的她回家,结果她还因为他的试卷生气。
他不由得发问:“数学能代表一切吗?”
姜知杳担心他问题里藏雷,谨慎回答道:“可能?”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
可能是什么意思?
迟盛瞥她一眼:“我不会生气的,你放心说吧。”
“那能吧。”姜知杳说:“无论是摆摊还是做生意,数学都挺有用的,计算收支之类。”
“简单的加减乘除谁不会?”
“那放在学校,对你成绩最生气的就是数学老师,毕竟他始终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上次考试你写出了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小问,却写不出第一道选择题,你不觉得这不科学吗?”
“激将法对我没用。”男生做出暂停的手势:“哪怕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因为我在数学上有天赋而加倍努力的。”
“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
姜知杳放慢脚步,突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用幼师哄小朋友的语气对他说:“你上课都不怎么学习老是看小学生才看的漫画,平时看着对什么都不太上心除了睡觉还是睡觉,有时候考试成绩还给人一种是不是脑子不太好的错觉,但是——”
一连串让人生气的形容之后,她又给了他一块儿甜枣:“那么难的大题,王志强都空着,你竟然写出来了。”
“呵——”
说着自己完全不吃这招的男生冷笑一声。
随即伸手掩盖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咳嗽一声,刻意冷淡道:“这有什么难的。”
他抬起头,顺便伸手拿走她挂在肩上异常沉重的书包。
“小菜一碟,毕竟——”
前方的樊乐琪表情复杂地扭头。
看见被人哄成智障的表哥轻描淡写地说:“数学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难度。”
她以前没发现,至少认识迟盛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弱智的一天。
甚至偶尔跟朋友能用我长得很帅的表哥简直不要太酷这种话来吹牛逼。
而后举例子,说她表哥对谁都爱搭不理,拒绝全家人的PUA,说不学习就不学习,被骂了也情绪稳定,拿着手机就玩离家出走这一招,三天不回家,最后还是姑姑拿着棒球棍在他朋友那儿把人拎回来。
她想起曾经带着朋友去姑姑家玩,正巧碰见跟游淮他们一起打完球回来的迟盛,朋友攥着手机靠近过去问他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那时候迟盛怎么说的来着?
她眯着眼,看拎着女生书包,语气夸张问她里面是不是装核弹的表哥。
许久才想起来。
他说的是:
——不好意思啊,经济被制裁,没有手机这种沟通工具。
撒谎也没撒全。
口袋露出了银色的机身一角。
脸上毫无愧疚可言,在女生怔住的表情下,勾着朋友的肩膀就走了。
跟现在截然不同的语气。
甚至可以用两个极端来形容。
一个过冷,一个过热。
她拿出手机,给千里之外的游淮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