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哭!”她撇撇嘴,露出一贯的嫌弃神情,把散开的头发甩到脑后,蓦地却轻啄了一下他凸起的唇珠,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推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有些微湿,还沾染了一些嘉屿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云笙又像前几天一样敲了敲连通门,提醒他准备去吃早饭。
通常他会隔着门回应一声“好”,然后出门在走廊房门口等她。可是今天居然默不作声。
她干脆推门过去找他,见他在发呆,衣服也没换,便问:“怎么,不打算去吃早饭?”
他脸有些红:“你、你确定、要嗬啊、和我吃吗?”
“为什么不?”她一副恍然大悟又无所谓的样子,“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喝醉了嘛,干嘛当真?”她看着他,没来由地想去故意招惹他一下,蹲下身一脸洒脱大度地看着他的眼睛,笑问,“你亲了我,我也没放过你,那有什么呢?”
“你醉了,噗噗、清醒!而唔唔、我肯、肯定弗弗……疯了,才敢嗬呃……”他的眼神闪避,“我、知道、唔唔、的样子、哈啊呃、很恶心……”
“所以以后你都打算躲起来不见了?”她又气又笑,“你被小狗小猫舔过吗?”
“没,我没、养咕唔唔……过、宠物。”
“我也没养过,不过被别人家的猫猫狗狗舔过。湿湿软软的舌头,舔得我手上脸上都是口水,我也没觉得很恶心,就……也是种奇妙的体验。你明白我说什么吧?”
嘉屿的脸更红了,情绪却明显好了许多,至少敢抬眼看她了:“但、小狗、小猫、比我、可呃啊、爱。”
“一点点吧。”她愣了愣,胡乱接了一句,紧接着道,“咳,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饿了,老实说,昨天晚上我后来把吃的东西都吐了,胃已经空了。”
“你昨晚、都嗬呃呃、那么嗬呃、噗、不舒呼呼,我都没、照哈啊、顾你……”嘉屿一脸自责,嘴唇歪到一边,脖子又开始乱扭,“我能、给你、什么嗬呃……废啊物、什么、也做噗噗……”
云笙打断了他:“不要说这些了,总之我快饿死了,你还不准备出门吗?”
“呃,给唔唔啊、五、五分钟。”嘉屿驱动轮椅到衣柜前,选好衣服在盥洗室前停了一下,低头抱歉道,“对啵、起!哈啊、还是、你先去嗬呃呃!我撒啊、呼呼唔……谎了!我手哦哦、噗、不行的,快、快不了呃呃……五分钟、噗啊不够……”他心里越急就嘴越不利索,连双手也跟着抖得厉害。
“够的,”云笙上前,轻轻揪住了他的睡衣衣领,“我帮你。”
“唔唔……”他的手指想拉开她的手,却紧张到几乎痉挛。
“不要浪费时间,我说了,我饿了。”她的口吻变凶,嘉屿果然不乱动了,任由她帮忙除下睡衣。
换裤子的时候,嘉屿坚决不肯让她来了。
嘉屿换好装,又要戴口罩,云笙道:“算了别麻烦了,我都要饿死了!快点走啦!”
“哦哦。”嘉屿听话地放弃了口罩,紧跟在她的后头,操纵轮椅出了门。
仿佛一切如常,一整天,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晚的事。晚餐后,云笙突然来了兴致,主动提出要不要去海边酒吧坐坐。
“酒?”嘉屿如临大敌,摇头如拨浪鼓,“啵、不喝啊……”
“谁让你喝了?”她不禁笑了笑。
“你、你更噗……”
“这么怕我喝酒,那你看着我呀。”她说,“后天我们就要退房了,明晚我也不一定有兴致,听说海边酒吧晚上还有驻唱表演,你不去的话,我可去了!”
“你、会呃呃、偷偷、喝酒吗?”
“我光明正大喝!”云笙挑眉道,“难道我做什么还要你批准?”
嘉屿撅着嘴摇头,一脸愁容又不敢发出异议的样子。
“好了,你在怕什么?你以为我很想亲你?想什么好事呢?”走出餐厅后,他俯在他耳畔轻声道,随即直起身独自向前走,甩下一句,“我反正决定要去,你去不去随便你。”
“等嗬嗬啊、我……”他在后面开着轮椅追。
到了酒吧,两人发现虽然出入口还算无障碍,但进去之后通道有些窄,轮椅堪堪能入,但得小心控制轮椅的行进。座位间距对于轮椅客人来说也不太友好。
云笙这几天自己也来过这间酒吧好几回,现在才发现从未留意过这些细节,直到看到嘉屿小心翼翼地操纵轮椅的样子,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时间还早,客人不太多,店里高低的桌椅都有,两人找了一个高度比较合适的桌子,点了两杯无酒精鸡尾酒。
驻唱表演尚未开始。但天光已暗,每张桌上都摆上了一盏复古小油灯,暖黄的光线显得浪漫又柔和。
“你没来过酒吧?”云笙见嘉屿表现十分局促,问了一句。
嘉屿紧张地双手绞在了一起;“我、怎、怎么会、啪啊哈……泡酒吧?”
云笙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昏昏暗暗的柔光下,他垂眸答道,长长的眼睫带出细长的眼尾,有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单纯感。
“也是。”她说。
这里已经是五星级酒店自带的酒吧,环境、设施、服务对于残障人士已经偏友好,如果是外面的普通酒吧,也许池嘉屿这样的身心障碍者更不会踏足。
随着夜色加深,酒吧反而更热闹了。九点,驻唱表演开始,虽有人来人往,但几乎总是座无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