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旅(105)
中间还跟蒋喻打了一架。
“你跟闻旅有关系吗,你亲过她抱过她吗,你是她男朋友吗,就仗着和她认识早点,有意思吗!”任晌时实在受不住冰山的冷暴力,开始找别的出路,都快破罐子破摔了。
蒋喻恍然间又想起了前些年在病房中经历的事,笑了声说:“有意思。”
这两人就站在晚间的公园对峙,任晌时已经很久没遇到过挑战了,“这样,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给你道歉,你别再来找闻旅,我赢了我赔你钱,你不许再来找闻旅。”
蒋喻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转身要走。
“闻旅不喊你哥吗。”任晌时连忙追上,凑在他身边说:“真的,大舅子,咱们打一架。”
本以为还是无人问津,谁成想蒋喻迎头就是一拳,面色阴森地说:“你喊我什么。”
不得不说,任晌时现在爽了,他宁愿被打,也不想被冷暴力,闻旅就算了,竟然连情敌都不搭理他,他挫败,太挫败了。
“大舅子。”任晌时从地上爬起来,嚣张地激怒他。
果不其然,蒋喻又是一拳砸过去。
任晌时不甘示弱,一拳打在他腹部。
“快快,那边两个帅哥打起来啦!”
“快走快走,卧槽这什么场面。”
“帅哥打架!还是两个!”
“我的妈呀!不会是为了抢女人吧,这么刺激!!!”
闻旅刚从广播站出来,脖子上的工牌还没取下,她的工作挺简单的,只用在晚上看一下监控,再时不时切歌就好。
听到讨论声,本打算直接走的,余光却注意到那边的身影,又连忙跑过去。
蒋喻和任晌时脸上都挂了伤,现在理智回归,都没再动手。
闻旅跑过去先看了蒋喻,“没事吧。”
他摇头,“下班了?”
“嗯。”闻旅又看眼任晌时,说:“你有完没完。”
“没完!”任晌时突然变得执拗,究竟是赌约,还是真心,他自己都分不清,“我死都没完!”
闻旅始终平淡的表情这时却有了一丝波动,她眼神闪了一瞬,说:“抱歉。”
又是拒绝,任晌时都习惯了。
他擦了嘴角的血,疼得他直咬牙,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热闹凑完,人群四散。闻旅去买了棉签和药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帮他擦药,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眸子却像漏冰的湖,泛着涟漪。
她在难过。
蒋喻并不觉得她是因为他。
“文文。”蒋喻藏得一直很好,哥哥的身份扮了这么多年,不敢奢求更多,他问:“在想什么。”
闻旅笑了下,“蒋喻哥,你还会打架呢,好像从来没见过。”
“是啊。”
蒋喻垂下眼,没再多问。
任晌时兴许是被打醒了,不再追她,沉寂了一段时间。
后来才知道他要出国了。
夏日天盛,一如他初见她那天,他拦住她,笑得潇洒,“送一趟我呗,好歹认识这么久了。”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闻旅手上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论文,她快毕业了。
任晌时低下眸,还是那么潇洒,“闻旅,你有心吗。”
躲在树里的野蝉发出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在为这句话伴曲。
闻旅捏紧了手中的论文,避开他走了。
她去了趟银行,这些年她已经陆陆续续还了一部分,或是学校发的奖学金,或是她兼职赚的钱,远远不够。
这天晚上,黄环芝在餐厅订了个包厢,也不知道庆祝什么,也许是为她毕业吧。
但同时的,蒋喻也来了。
席间,黄环芝一直在撮合,闻旅看出来她的意图,破天荒地喝了口桌上的红酒,醇香的味道浸入心脾,意外的好喝。
蒋喻对她说:“别多想,芝姨跟我妈闲着没事做。”
闻旅冲他笑笑,又喝了一杯。
酒能醉人,也能醉心。
“诶哟,我还想去打麻将,怎么了这是。”黄环芝出去了一趟,回来她就趴在桌上了,很是疑惑,“她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蒋喻的神情很淡,他看着她,声音很轻,“心里难受吧。”
“舍不得毕业啊。”黄环芝笑笑,跟林阿姨说:“她以前就这样,每次毕业都要哭一场,丢了魂似的。”
林阿姨明白过来,使了几个眼色,连忙推着她儿子说:“快,送文文回去。”
蒋喻扶着她起来。
闻旅只是脑子昏沉,并没醉到不能走。
她睁开眼看了看,是黑色的短袖,就听话地趴在他背上了。
“路上小心点。”黄环芝嘱咐了一句,看他们走远后,说:“不知道能不能成。”
林阿姨也叹气,“看命吧,小喻他也……唉。”
黄环芝也忧心,“我这心里,老是堵着什么,文文从上了大学就变闷了,是不是还是因为她爸。”
“她回过云城吗。”林阿姨问。
黄环芝坐到椅子上,腰似乎弯了些,“回过,一年一次。”
“那是?”
“她爸生日那天。”
就此,包厢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宁城的夏夜不似云城,没有那么多的霓虹灯,也没有那么多江河湖泊。
但出来散步的人不减。
餐厅离她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的距离。
蒋喻背着她,随着路灯下的影子往前走,速度有些慢。
她小小的,轻轻的,是最薄的羽毛,握不紧,抓不住。
闻旅的意识有些模糊,记忆是黑色的。
她胳膊越揽越紧,脸埋在他肩侧,呢喃。
“阿鱼……”
鱼和喻同音,却不同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