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曦如焰(124)
她抬起胳膊,指着腕表上的表盘,语气微微有些沉冷:“我不习惯迟到。”
“不许去。”
季南浔的胳膊微微用力,轻抵住她的胳膊,她那只戴着腕表的手不受控地贴在了墙壁上。
他的力道并不重,但足以将她的手腕紧紧地锢在墙壁上,任她怎么挣脱,也动不了分毫。
她睁不开,一双圆鼓的杏仁眼眸盈满了怒意,像只红了眼的兔子,凶狠地瞪着他。
季南浔眼尾泛红,眼皮微耸着,浓长的眼睫根根分明,音色里带着沙哑。
“见异思迁,你当哥哥没脾气的?
见异思迁?叶阮曦眉心微蹙。
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哪哪都不对。
还有,明明是他欺负她,为什么他的眼睛比她还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莫名其妙。
叶阮曦用力挣了挣,那只手却像是被502胶水黏在墙上似的,纹丝不动。
“你说什么胡话?”
季南浔抵着她胳膊的手慢慢松了下来。
视线交汇间,他灼热的目光似火漆印章般,强硬地刻进她的瞳孔。
“你以前说,喜欢我。”
似受惊了的麻雀,她迅速移开了视线,眼神在四周局促地游动着,最后定格在楼间的某一级台阶上。
“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没什么长性。”
小时候,家里的长辈都说,她的性子和姐姐叶菁柔截然不同。
叶菁柔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并且能在她涉及到的所有领域里都做到出类拔萃。
她学钢琴,就会从一而终地学到十级,
她学国画,就能得到全国青年赛的金奖。
如果不是因为叶菁柔志不在此,她有时候都会怀疑,可能她在绘画上的那一点天赋根本就及不上姐姐。
她是个很没长性的人。
小时候,前两天还嚷嚷着要玩玻璃球,过两天就对溜溜球感兴趣了。
吵着闹着要买的乐高,最初兴趣最盛的时候还愿意拼个两三天,到后面就连剩下的乐高碎片都找不着影了。
不过还不算太糟。
画画,可能就是她没长性的人生里,唯一能够做到的有长性的事。
季南浔沉默了一瞬。
良久之后,他的手抚上的耳畔,顺着她的耳廓慢慢下移,最后落在她的下颌上。
“为什么,不敢看我?”
像是被毛茸茸的狗尾草包裹住般,她的下颌痒痒的。一种莫名的旖旎气息在空气里蔓延、发酵,化作千千万万缕拨缠不清的丝线,无声无息地扼住她的喉咙——
她艰难地开了口,却没什么底气的,吐出一个字来:“没……”
她的视线从台阶上挪了回来。
一双稚气未脱的杏眼,就这样呆板地盯着他的脸看。
季南浔盯着这双眼睛,默默了许久——
还真是稚气未脱,甚至还没学会说谎。
她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眼里的碎光是停滞不动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骗人。”
昏暗中涌动着的旖旎焰火,熄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静默。
叶阮曦垂着头,双目微阖,睫毛却似扑簌的蝴蝶,控制不住的翻动。
这个距离,她能清晰地听见他温热的呼吸声,正随着他的胸腔有规律地起伏着。
“你明明,就可以像喜欢你的画稿一样喜欢我。”他顿了下,贴在她的耳畔,厮磨般的轻语里沾着罂粟般的蛊意,“曦曦,再试一次好不好,再试着喜欢我一次。”
……
脑海里一片空白。
似是被电流击中般,身体里的每一丝神经末梢都冒着一阵烧焦了的白烟。
血液在她的体内慢慢上涌,心上那根紧绷的弦忽然冲脱了束缚,随之而来的是如脱缰的野马般,加速跃动的心跳。
他刚刚在说什么……?
他要她像喜欢画稿一样,喜欢他。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
那就只能是他吃错药了。
做足了心里建设后,她试探着问了他一句:“那个、你喝多了?”
季南浔不留任何余地的,回她道:“我喝的是汽水。”
“哦,汽水还有留样吗?”
她攥着挎包的手微微出汗,避开他的视线:“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喝的汽水被人掉包了,可能里面掺了酒精什么的。”
“曦曦,你有没有发现,你每回紧张,话都很多。”
季南浔抵着她下颌的手慢慢松开,侧过身子,将楼梯让了出来。
叶阮曦深舒了一口气。
下楼梯前,她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我先走了……那个、下次,少喝汽水。”
直到几级台阶踏过,楼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才彻底将心放了下来。
如落荒而逃的兔子般,她一步并三步,一路冲出了大厦。
—
回酒店的路上,她仍心有余悸。
她按下胡乱飘动的思绪,拿起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堆积如山的信息不由分说地朝她砸了过来。
[“连雪”修改群名为洵曦狂粉联络部]
叶阮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夏夏:【曦曦,你看热搜没!就你那个综艺,在vb直接爆了,洵曦是你和季南浔的cp粉取的名字哈哈……】
连雪:【不喜欢啊?总比叫你俩摆烂二人组的好吧……我看学长那组,以为是在看正经的文艺类综艺,一到你和季南浔,我以为在看娱乐综艺hhhh。】
孟栩:【真的不是剧本?】
叶阮曦翻到群聊底端,手指在“退出群聊”上停驻了两秒,最后按下一个“消息免打扰”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