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曦如焰(46)

她敲了下姜妍的脑袋，“不是吧，当年你都能考进一中，我看你脑子也不笨啊——”

“别管了。”姜妍往后撤了一步，而后闷了一大口的白桃鸡尾酒，“你去澄大，我去读澄大的专科。”

“不是，你想好没啊？”她戳了一下姜妍的胳膊，继续道：“虽然说你想陪我，这件事让我很感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了自己慎重地考虑一下。”

姜妍瞥了她一眼，道：“少自作多情了，去澄大我有自己的考量，不是因为你。”

她就说姜妍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既然姜妍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也不好再去干涉。

姜妍拉着她坐到草地上，用审问犯人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澄大，是想找那个什么，搞音乐的哥哥。”

“才不是！”她对着瓶口，轻抿了一口，放缓了语气，道：“也不全是吧。”

她对着阳光，晃了晃酒瓶：“首先，澄大的美术系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其次才是因为他。”

透紫色的酒液在阳光下缓缓流淌，梦幻得有些不真切。

就像初高中六年一样，一晃就过去了。仿佛昨日，她还在语文课堂上睡大觉。

姜妍倚在她的肩上，问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我说真的，你那个vocal哥哥要是有对象了怎么办？他可比你大五岁。”

想到这个，她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失落。

“有就有咯，我除了祝他们幸福，也没别的办法了。”

姜妍：“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姜妍又拍了下她的肩，指了下不远处的男生身影：“譬如这位男选手，你就可以考虑一下。”

她近视加散光有四百度，今天出门既没戴框架眼镜，又忘了戴隐形眼镜，根本看不清远处走来的身影。

刚想问姜妍，这个男选手是谁，那个身影就走到了她面前——隔壁班的李嘉。

“hello，李同学。我在这里应该不合适，我还是先走吧……？”姜妍刚起身，就被叶阮曦拽了回来。

叶阮曦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李同学，你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李嘉摇了摇头，看上去有点紧张，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是、是、是找你的。”

她不理解——

李嘉要是当着全校人的面演讲，或是在老班那里背课文，那他这种紧张程度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李嘉当着她和姜妍的面紧张个什么劲啊，就好像她俩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就说是来找你的，非不信。”姜妍扭头，降低了音量，一字一句道。

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举这个酒瓶无所适从：“噢，找我的呀。李同学，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紧张。”

李嘉往姜妍的方向瞟了一眼。

她看到了，但她不打算让姜妍回避，只剩她和李嘉两个人，怪尴尬的。

姜妍惯会看人脸色，打了个哈

哈，道：“我先走，你们慢慢聊。”

她再一次拽住了姜妍，低声道：“和我保持五米的距离就行，不许走远。”

姜妍扒开她的手，敷衍地点了点头，而后迅速从她和李嘉的面前消失不见。

现在这片树荫下，只剩下她和李嘉两个人。

气氛异常的尴尬，处处透着不适配的磁场。

她率先开了口，打破这凝固的氛围：“那个、我们快点聊吧。一会儿，我要去彩排了。”

“那我直接说了？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唐突啊？”李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她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事情的发展走向，怎么有点不大对劲。

李嘉咽了下口水，一副视死忽如归的表情，铿锵道：“我喜欢你。”

他先前也说了几句话，每句话都是磕磕碰碰的，唯独这一句，他没打结吧，说的铿锵有力，可谓声情并茂。

叶阮曦愣了一下。

原本空荡的大脑里，忽然冒出了铿锵有力、声情并茂这两个词，反复地循环着。

李嘉不知从哪弄来一束玫瑰，但应该不是从毕业典礼那顺来的。

“我听说你想报澄大，我也报的澄大。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李嘉是典型的好学生。

学习成绩好，举止绅士有礼貌，在一中并不缺女孩子喜欢。

但他这类学生，竟然会喜欢她这种类型，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对这个问题真的很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李同学，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看上我的吗？”

好学生应该不喜欢她这挂的才对。

文静、温柔、大方往往才是他们喜欢的类型，像她这种有点矫情、偶尔作死，乖张又桀骜的，应该上他们的黑名单才对。

李嘉被她问住了。

但他可能是理解成，她想听他夸她，所以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画画也好，总之，什么都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嘉对她了解不深，完全是喜欢上了一个他幻想中的“叶阮曦”。

虽然剥开真相对他来说很残忍，但她还是要披露，不能让他永远活在幻想里。

“李嘉同学，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叶阮曦想了想，决定一条条地解释，彻底地拨乱反正。

“你说我长得漂亮，倒也没错。不过年少的时候，谁见了好看的皮囊，总不免要心动的，只是这心动，未必会长久。”

“或许我刚好长在你的审美点上了，可指不定哪天，你又见到更喜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