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曦如焰(8)
她刚刚就是用酒精喷雾洗掉了手上的油墨,她顺手将喷雾放进了口袋,却不想此刻还会它的用武之地。
她结合酒精,搓了搓叶子俞的袖口,油墨的痕迹越来越淡,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我们阮曦原来这么聪明呀!都知道用酒精洗涤油墨的污渍呢。”旁边的宾客刚好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夸赞道。
另一边的宾客也跟着附和:“以前只知道菁柔聪明,现在我是真发现了,你们叶家的聪明是有基因在的,阮曦也很聪明呢!”
或许是刚刚惩戒叶子俞的话题过于沉重,在场的宾客干脆用她转移话题,缓解刚刚的尴尬氛围。
叶阮曦是有些困惑的。
用酒精擦拭脏东西,是很聪明的想法吗?
明明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过,洗手的时候可以用酒精消毒杀菌。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些大人了。
夸她就夸她,偏偏有些大人喜欢对比拉踩。
“是啊,阮曦又乖又聪明,哪里像我们家音然,只知道撒娇发脾气。”
叶阮曦本就和沈音然不对付,不用看,她都能猜到此刻沈音然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怎么算她都亏了。
她用大人们浮夸的溢美之词给自己悄无声息地拉了一波仇恨。
季南浔打量了她一眼,唇边勾起几许意味深长的笑意:“确实很聪明。”
她听出来了。
说到“聪明”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是赤裸裸的讥讽。
叶阮曦有些心虚,恨不得立刻找胶布封住他的嘴,一劳永逸。
她得想个办法。
叶阮曦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走到了季南浔身侧,低声道:“我想和你谈、谈。”
—
为了保证此次对话的私密性,她特意将季南浔带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她的眼上:“这里这么安静,你是要将我——灭口么。”
很奇怪,他还能耐着性子同她开玩笑。
叶阮曦攥成拳头的小手缩回了口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有意要把叶菁柔的画拿下来的。
这一次,真的是意外。
季南浔抱着臂膀倚靠在后头的架子上,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只是弯了弯唇,勾起几许玩味的笑意。
叶阮曦垂头,想了想,将手放进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叠卡通贴纸:“你别、别把你知道的说出去。这些都给你,总行了吧。”
这叠贴纸是她用攒很久的零花钱买下来的。
可以说,除了那支鎏金色的油漆笔,这叠贴纸是她最珍贵的私有物。
以前叶子俞被她惹哭的时候,她都是用卡通贴纸哄好的。
四舍五入,这一次,她一定也可以用贴纸捂住季南浔的嘴!
下一秒,叶阮曦感觉空气似是在这一瞬滞住
了,营造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终于,季南浔接过她手里的贴纸,眯眼打量了一番,道:“小小年纪,就学会贿赂人了?”
想不到一日之内,他的三观能得到这么多次的刷新——
仰仗于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小祸精。
叶阮曦拽了下他的衣袖,而后从他手里抢过贴纸,不由分说地往他口袋里塞,像寨子里的小土匪:“给你给你,都给你!”
只要他没有拒绝,那她就当他是默许了。
就算他要拒绝,她也会先一步将“脏物”塞进他的口袋。
叶阮曦昂起头,冲季南浔眨了眨眼睛,惺忪的眼眸里烁着几许狡黠的明光:“南浔哥哥,拿别人的手软。”
季南浔又气又觉得好笑。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接受她的贿赂了?
更何况是贿赂的脏物是小朋友才会喜欢的卡通贴纸。
但叶阮曦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将贴纸塞到他口袋里的下一瞬,她就溜之大吉了。
—
溜走的路上,她被沈音然围堵了。
她知道沈音然看不惯她,她们的仇怨是从小时候开始的,也算是积怨已久。
她和沈音然小时候上的是同一所幼儿园。
幼儿园老师为了贯彻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要求他们午饭一定要吃得干干净净,不允许丝毫的浪费。
叶阮曦一直觉得这种要求很无理。
首先她的饭量很小,根本吃不完学校定下的量,其次她又不能自己选择饭量。
某一次,她想方设法避过了老师的检查,而就在她要成功的前一刻,沈音然幼稚地举报了她。
沈音然那时候并不知道,她丰富多彩,温馨互助的幼儿园生活也是自那一日开始的。
自那以后,沈音然某次午睡未合眼、某次早操缺勤、某次作业没交,都会受到叶阮曦善意的“督促”。
舞蹈课上,借着互相压腿的契机,两人也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对方,总之她们的幼儿园生活与和谐友爱毫不搭边。
她和沈音然虽然上了同一所小学,但幸运的是,没有被分在同一个班。
她比同龄的小孩子要成熟些,认为自己已经过了幼稚的年纪,所以懒得再和沈音然做无畏的较劲。
但是很明显的是,沈音然还没有度过幼稚时期,时至今日,还用各种各样幼稚的形式与她暗暗较劲。
沈音然叉着腰,大声质问道:“你和南浔哥哥聊了什么?为什么他和你走的这么近?”
叶阮曦打了个哈欠,伸了伸雪白的臂膀,慵散道:“跟你有关系嘛?”
真是好没道理啊。
和季南浔走得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