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曦如焰(98)

音乐社的几个社员刚刚搬完几大箱的应援棒、矿泉水，顾不得地上脏，直接席地坐了下来。

“哎，那不是许诗晴吗？”

“对啊，我怎么记得她好像和季社长分手了。”

“分手了也能再复合吧，她应该早就毕业了，今天是特意回来看音乐会的吧……”

叶阮曦听他们闲聊，微微出神。

沈瑶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以为她看的是许诗晴旁边的宋子川，若有所悟地笑了。

“我记得当时面试的时候，你说你喜欢他们乐队的鼓手啊……是不是？”

叶阮曦走了神，怔愣了一下：“啊？”

沈瑶以为她是害羞了，笑吟吟道：“就是那个宋子川啊，其实他长得也挺不错的，也就比……比季社长差了点儿。”

叶阮曦这才反应过来。

之前音乐社面试的时候，她被问到喜欢乐队里的谁，她随口就把宋子川的名字报上去了，难怪沈瑶会误会。

沈瑶低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音乐会就开始了。

沈瑶语重心长道：“姐姐告诉你啊，女追男隔层纱，你现在定一束花，等音乐会结束送给他，他肯定感动的不得了。”

送花，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叶阮曦喝了一口矿泉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音乐会正式开始了。

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第一次坐在台下看舞台上的季南浔，看他发光的样子。

她知道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属于舞台的，生来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绽放属于他的星芒。

今晚的季南浔选择了一套黑色的朋克摇滚风穿搭，酷飒中多了些许慵懒的雅痞感，碎亮的晶片点缀在他的衣身上，将舞台中央的他衬得格外显眼。

今夜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在操场的音乐台上，如众星捧月般聚拢在他的身侧。

鼓声、吉他声、贝斯声交响在一起，试图冲破那充满条框的压抑世界，如原野般的恣意广阔席卷在她的耳畔。

深蓝色的应援棒、赤红色的霓虹灯光相互辉映着，透过她的瞳孔，映射出缤纷的色彩，流淌着自由与洒脱的色彩。

“春天的草木，是心跳的节拍，融解了冬雪，拥抱了花开……”

台上唱的是《四季》系列里的“春”。

当歌词定格在“心跳的节拍”时，台下的学生自发地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与荧光蓝海一起浮动摇晃。

温柔的春风拂去一切的烦恼焦躁，欢呼与雀跃声萦绕在她的耳畔，连同她心跳的节拍，一点点地加快。

音乐到了高潮点，现场氛围也被拉到了顶点峰值，嘈杂到人们忘记了这是一场校园音乐会，并不是鸟巢里的万人演唱会。

“你说什么？这是他们乐队的告别音乐会？！”

“不是吧，我刚准备入股他们乐队！这么好听的组合为什么要解散……”

“台上那个主唱是不是计算机系的那个学长啊，太帅了吧，真的帅爆了！”

“啊啊啊啊！太燃了。”

她坐在台下，握紧了手里的荧光棒。

这一刻，她屏蔽了世界里其他所有的声音，只剩下他的声音。

“当澄澈的天空，披上深冬的朦胧。细碎的雪花，归于岁月的清欢……”

震在耳膜的贝斯、鼓声、吉他声越来越轻，她的耳畔只剩下他缱绻而温柔的乐声，明明像淬了冰般沉冷，却偏偏勾起了她的心火，让她沉溺在炽热的春风里。

一只深海里的小鱼，浮上岸的一瞬，却忘记了呼吸。

“曦曦……曦曦！”孟栩费了好一番力气，才从拥挤的人群里找到叶阮曦。

叶阮曦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先入视线的是孟栩手里的一大捧花。

孟栩把花束扔进她怀里。

现场人声太过嘈杂，孟栩加大了音量：“是夏夏贴心，买好了让我给你送过来，一会儿结束你就去送花。”

叶阮曦再次感受到，有一群靠谱的朋友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体验。

她抱紧了怀里的捧花，“我知道啦！谢谢你们，等下周，我请你们吃大餐！”

一旁的沈瑶注意过来，笑道：“曦曦，你这就开窍啦！我就说嘛，你送花，绝对没问题……”

音乐会渐渐落下了帷幕。

台下的欢呼声虽然没有停止，但台上的音响已经按下了暂停键。

台下的人群默契般地停止了喧闹。

季南浔站在舞台的中央，将麦克风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紧攥在手上。

他刚刚唱歌费了很大的力气，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滑过他的锁骨。他前额的碎发似也被汗水浸湿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散在额前。

季南浔的胸膛一阵阵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抬起话筒，深吸了一口气：“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山川四季’乐队的告别音乐会。”

台上的宋子川、谢霄、周辙言也

往舞台的中央聚拢，哽咽了一瞬后，向台下的观众深鞠了一躬。

季南浔顿了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我们乐队站在舞台上的情景……好像从来没想过，告别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

季南浔揽着宋子川和谢霄的肩，笑了笑，道：“今天直到最后一句歌词结束，我才意识到，原来真的到说再见的时候了。”

台下人声鼎沸，哀嚎声络绎不绝。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见啊！”

“不要解散，不要解散！”

“别解散啊！老天爷，刚粉上的乐队就要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