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之境(389)

“你看起来太沉郁了。”沈若摇头，“或者你知道什么是投名状吧？去杀死你的首领，把他当作投名状带给我。”

“……？！”萨克完全没有想到沈若提的要求竟然是首领的性命。

不是说他在德尔之前从来没杀过人吗？

首领还说过这个人看起来很干净，为什么竟然要让自己去取首领的性命？

“你看，你并不愿。”沈若摇摇头，“别跟着我了。”

“不，你是为了把我赶走，才提出这种要求的。”萨克看着沈若，“你明知道我一定……一定不会……”

萨克说的是事实。

对于沈若而言，他无法理解这些荒野猎人，不能理解，也就无法去预测他们的行动。

因此萨克跟着他，虽然他并不把萨克放在眼里，但是沈若需要分出精神来防备他。

萨克正是仗着沈若在杀死德尔之前没有杀过人这一点，才敢一路尾随。

“虽然我并不想杀你，但是让你跟不上我的方法有很多。”沈若摇头，“你没有必要挑战我的耐性。”

“极东龙墓会出现黑瞳的王……”萨克突然开口，“我的祖父是天授预言诗人，并且没有去过神圣教廷，没有人知道这首预言诗，除了……我的家人。”

“预言诗并不总是正确。”沈若看向萨克，“你听过千寂之原的预言诗吗？”

萨克陷入了沉默，他显然是听过那首著名的预言诗的。

因为天狐族和赫赫族的纷争、千年之约，加上天狐族那过人的美貌，他们天然会在这片大陆上获得更多的关注。

不像这里的荒野猎人，一代又一代，他们的故事始终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流传，因为没有谁会关心他们是否能书写自己的史诗。

“那首预言诗只对了一部分，赫赫的千年祭典失败了，但是天狐族的贤明首领呢？格西尔法算吗？”沈若看向萨克，“神只是设置了初始的法则，在他们的轮盘上可以计算出每一件事情发生的概率，他们只是通过不断去最大概率，来设置了预言诗。”

“在那之前，我们家族是唯一……始终还传承着黑瞳的东方人族。”萨克说，“所以我祖父要求我成年以后一定要去一次极东龙墓。”

甚至把这件事，当作家训要求萨克传承下去。

在他们的后代中，只要出现黑瞳的人，就一定要让他去往极东龙墓进行冒险。

与黑瞳有关的天授诗，由继承了黑瞳的人族吟唱，这预示着什么，在萨克的祖父眼里已经不言而喻。

曾经救过首领的黑瞳人族也和萨克有着血缘关系，只不过那人没有留下子女，萨克也不愿意让首领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萨克看着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黑瞳的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包括他自己，始终觉得自己的祖父可能是一个虚假的天授预言诗人。

祖父会不会为了给予他们一个虚无的希望，让他们延续血脉，并且拖着这不如其他人族强健的身躯，始终坚持锻体，才编造出的那样一首天授诗。

但是天授诗与神明有关，这样想都是一种不敬。

直到遇到了沈若。

沈若只出手一次，一次就足以让萨克认识到真的有人可以秒杀高阶的其他人族。

这个人还拥有着黑色的瞳孔。

这样的实力，而且似乎是要到极东龙墓中去。

这才是预言中的王者吧？

但是王者怎么像是一匹独狼？

萨克美貌的外表总是让他过得有些阴翳。如果他生活在繁华富饶的城镇，父母有着稳定的工作，那么他的外表也许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但是生活在比邻荒野的小城，东方人族的血脉又注定父母到了一定年龄身体就会每况愈下，这里的小孩从小就学会了打打杀杀。

就算他凭借着实力成为了荒野猎人的一员，也仍然是免不了麻烦。

好在首领约劳斯愿意给他提供庇护，但是约劳斯只是让他免于实质性的羞辱，像沈若第一次吃饭遇到他们的时候，其他的荒野猎人成员就在拿他来开腔。

在沈若干掉了德尔之后，又拒绝了约劳斯的邀请，萨克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其实他还没有真正的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跟上了沈若又该怎么办，但是他只知道一点。

眼前这个人在德尔之前没有杀过人。

这说明他的涵养一定很好，不到万不得已，对方不先作死攻击他的话，大概率这个人是不会亲自动手的。

他想让沈若收自己做弟子，没有意外被拒绝了。

仆役，对方一定不会拒绝仆役……萨克想，让自己献出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对方愿意帮他变强，又或者愿意让他跟着……

“您是要到极东龙墓去吗？看到您我就知道，王一定不属于我们家族，只有您这样的存在，才能胜任那样的称号……”萨克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追着沈若开口。

“第一，我不需要称王。”沈若在四周寻找可以燃烧的树枝，“第二，不需要用语言来吹捧我，你如果只是想跟着我找到延寿的药材，你不如在城里等。”

萨克确实想要这个。

这也是他在跟着沈若的路上想明白的。

他跟着沈若到昨晚入住的旅馆后，首领给他来过消息，告诉他经过调查，发现沈若曾经和药材店的老板交谈，沈若的目的地似乎也是极东龙墓。

首领也说明，虽然不清楚外乡人到底要去极东龙墓做什么，但是这位的实力比起他们，能够接近极东龙墓的概率更大。

“您，见过那种药材吗？”萨克追问，“这种药材最后一次出现还是在三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