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之境(582)

但是被龙颏一声呵斥，然后龙威又一凝神，就发现一切似乎有了变化。

那些石头上面有些已经长出了褐色的毛茸茸的附着物，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植物，非常短小，而此时在龙威的感受中，它们变成了溅落在这些石头上的血液。

空气中的粒子在发生改变，龙威虽然确实会因为自己的血脉和这里的环境有所感应，但是真正让他能够产生幻觉般感受的，其实是龙颏的魔法。

但是沉浸其中的龙威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父亲正在使用魔法，而是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这些大片大片纵横交错的血迹，来自古代的龙。

因着这些血迹，龙威似乎看到了血迹溅落的场景，那些血迹是从空中，飞落下来的。

他抬起头来，仿佛看到穿越时空，有两头灵阶龙在空中相斗。

翅膀挥击、龙爪相抵。

魔法的波动在空中不断的震荡，甚至让空气发生了特殊的变化，远观起来像是两头龙都扭曲了一般。

两头龙竟然通过魔法大面积的影响空气的粒子，彼此的元素力此消彼长，争夺着胜利的权柄，使得光影都产生了斑驳的效果。

但是，这里的一切仿佛时光倒流，龙从彼此从对方身上打出血，变成完好无损，孤立在那里。

龙的身体发生着变化，两头龙也变成了一头。

这一头，无疑就是龙威的先祖。

龙威感受到先祖身体的变化，然后看到了先祖的记忆。

吞噬人族的记忆。

在先祖还是旷野龙的时候，人族的身体仿佛如同蝼蚁般大小，龙族先祖甚至都看不清那些小小人族脸上的恐惧表情。

龙威心神猛地一震，随即意识回归到现实之中。

他脸色苍白，喘了口气，忍不住问自己的父亲：

“父亲……我看到了龙战……但是，我还看到了先祖……那是真的吗？”

他没有把先祖吞噬人族的那一瞬的短暂记忆描述出来，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如果也接受过这里的传承，那么必然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而龙颏也确实知道。

“孩子，是真的。”龙颏的声音带着一点怅然，“我们并不是因为服用了魔药而变成了人龙族，而是因为吞噬能力，这就是我们是掌管空间之神庇佑的种族的证据。”

“所以，灵阶龙不能同时存在，但是一头灵阶龙如果杀死另一头灵阶龙，就能领悟与空间有关的法则？”龙威的心灵受到冲击，他朴素善良的纯念之下，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也在动摇。

“不一定。”龙颏却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我并没有杀死过灵阶龙，回答不了你。”

龙颏很严谨：

“但是，杀死了灵阶龙的另一头龙，一定会变得更强大，会获得被杀死的那头龙的一部分魔法技术，所以，你不要想着为我报仇……如果你一定想要报仇，就先跟着你的人族朋友到永恒之塔去！”

“不，父亲！”龙威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原本可以，但是现在……现在，我们龙族曾经，我体内的血，我……”

“他如果都心无芥蒂的话，你单方面的在意什么呢？！”龙颏质问龙威，“他去过魔渊，没准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他是候选者，我们和候选者之间的信息是不对等的！”

“什么？”龙威一天之内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如果不是因为对他而言，最难过、最痛苦的消息，是早在几天之前他父亲与灵阶的旷野龙达成的战斗契约的话，他现在可能会崩溃，也可能会冲出家门。

但是几天的时间用于消化父亲会死去的消息后，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无忧无虑、冲动行事了。

“你听着，你的人族朋友，他是候选者。”龙颏重复了一次信息，“*我委托尘沙十绝中的一位灵阶找到了他，他们已经在来西莱国的路上了。”

“他为什么告诉你不告诉我？！”龙威还是难以相信，是因为他不值得信任？

但是怎么看，沈若都不像是会告诉自己父亲的样子。

“不是他告诉我的。”龙颏说道，“是我对他用了灵阶魔法，我猜他是，所以试探了一下，如果是高阶的人族战士，在我的试探中，恐怕就会呼吸困难，也会因为压力而晕倒。”

“那他承认了吗？”

龙威其实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父亲。

但是父亲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觉得父亲应该是问过沈若的吧？

“他没有否认。”龙颏说，“这在我眼中和默认没有分别。”

“既然这样，那我们能不能求他和我们一起……”杀死荒野灵阶龙呢？

但是龙威后半句却问不出来了。

因为龙族和人族，和他想象中的关系也并不一样。

他一以贯之的性格，至少在刚刚知道的当下，还是没有办法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毫无心理压力的让沈若来帮自己。

何况，对付旷野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不能。”龙颏很明确地回答了龙威。

随后，龙颏思考了一阵，同时也让龙威继续感受这里的空气中的魔法波动，这对龙威的实力提升很有好处，而他，也需要好好思考怎么和儿子叙述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及接下来的打算。

许久之后，龙颏才再度开口：

“其实一开始，候选者出现，我就知道会有我们龙族的候选者。”

“你知道？”

“对，我知道，因为不论候选者要做什么，实力都是最重要的因素，我们生活在这片大地上，一直以来都是最为强大的种族，所以，我对龙族候选者的出现，有相当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