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之境(677)

“我确实是。”

沈若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坦然，他来到尘沙大陆后研究了各种药物、读了很多关于尘沙大陆治疗病症的书籍，还研究出了赫稀和哲哲的经络走向。

虽然他在植木的医药馆还停留在临时工的水准，但是沈若觉得作为人族，自己现在处置一些伤患病症的水准，应该不比暗落国的人族医药师差。

只不过在尘沙大陆上的各种族居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都不会优先选择人族医药师给自己治疗就是了。

“土神的叹息”和“土神的眷顾”制作的药剂虽然可以停止感染者身上的感染持续发展，但是这些药剂数量不多，沈若和植木在一路上测试药剂效果的时候，都非常节约。

现在面对这些感染者，如果拿出药剂，现有的药剂够不够用是一回事，即便拿出来分发，也会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如果是内服的药剂，喝下去后，已经有的感染症状不会消退，只是感染不再发展。

但是在这些不明情况的人眼中，很有可能会认定药剂无效，从而不信。

要让他们相信，必须使用外用型的药剂，但是外用型的药剂，在不久之后，感染还是会朝向躯干发展，身体上消失的斑块，会在更接近躯干的地方出现。

这意味着要取信于他们，需要两种药剂同时给他们使用，而且由于他们是一个群体，不患寡而患不均。

还有一个麻烦就是，当药剂治疗好这些感染者之后，邪恶生物很有可能不再认可他们为同类。

沈若和植木本来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有没有能更大范围内解决感染的方法。

如果陷入到救这些人，然后消耗完所有药剂和原料，最后疲于保护他们，不得不把他们带回到风息国，那么沈若和植木的目标不但无法达成，还得接受风息国封锁线的质询。

而珍贵的药物为什么要优先给这些感染者、为什么不公开药剂的配方等等的质疑就会纷至沓来。

这也是沈若和植木为什么一路上都不希望被救治的感染者留有记忆的原因。

而眼前这些感染者已经来到了独角国境内，靠催眠暗示改变他们的记忆，始终都会有所遗漏，而且他们的人数，也是无法执行之前同类操作的原因。

所以，沈若想试的，是他的短剑。

在那之前，他需要说服感染者让他一试。

因为是有损伤的治疗方法，所以理论上越早进行，受损的部分越少。

“你们都已经做好了要死的打算，甚至都已经来到这里，打算用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回答我的问题，试着接受治疗，也没有坏处吧？”

沈若进行着最后的说服，如果感染者中仍然没有人觉得自己想接受治疗，那他也会放弃。

他和植木会继续跟着这支队伍往独角国深处走一段，然后在这些感染者中，选择坚持到最后的一到两名感染者控制他们的病情。

目的是试药。

也许这个做法很不符合许多所谓的世间的道德标准，但是这些道德标准沈若很清楚，只有在母星地球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真实存在。

尘沙大陆是一个个体层面上不会讲这种道德标准的世界，这种道德标准只在用来攻轩强大势力的时候，会被提出。

第382章

“我的还没到膝盖。”

虽然对沈若的身份根本不相信，但是感染者中有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实情。

他们凭着因恐惧而生的冲动一股脑进入了独角国的地界，实际上对于自己能活多久，面对邪恶生物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完全没有经过深度的思考。

他们觉得自己既然死都不怕了，死前杀几个邪恶生物，总比在卡蓝镇等死的好。

但等到脚下出现沙子，凭本能四散逃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本能的害怕，并不会因为知道自己死期不远就真的消失了。

所以，即便是时日无多，知道自己天年将至的植灵族或者石精族，分泌出治愈汁液，又或者身体力行的进入感染者中寻找感染的规律，仍然是令人敬佩的行为。

“如果截肢能让你体内的感染消退，你要不要试试？”沈若问。

“当然……但是你是说在这里？”

自述自己病情的感染者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毫不犹豫，但是他很快想到，如果感染痊愈，他一个残疾人在独角国现在这个周围会有邪恶生物的环境，要怎么生存下去的问题。

“是，因为我不打算现在掉头回风息国，所以我只能保证如果治疗有效，我会帮你做好止血和伤口处理。”

沈若没有隐瞒自己的打算：

“但是要怎么才能活下来，是想办法瘸着腿跟着队伍，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到风息国，这只能由你自己决定。”

“这……”

感染者犹豫起来。

“如果你的感染确实还在膝盖以下，并且只有一条腿有感染症状，那么你现在接受治疗，还有一定的机会。如果你的感染到了躯干，那我也帮不了你。”

甚至如果是两条腿都有感染的话，沈若觉得即便治疗有效，感染者也很难活下来。

除非植木大发善心，愿意用植灵族特有的魔法，变化出替代肢体的树木状的假肢，来让感染者能够保持行动力。

然而植木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要暴露自己不是一根手杖的意思，沈若只能认为，他现在还不想出手。

不论植木是基于什么原因现在没有打算参与沈若提议的治疗方案，沈若都不打算去说服他参与到治疗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