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313)
希尔维娅拿出所有衣服,在穿衣镜前一一比划。
“我不像你,在赛时还给自己上强度。”
她的成绩许久没有起色,身体又带了一堆陈年旧伤,只能或主动或被动地奉行快乐滑冰的原则,每天上冰绝不超过四个小时,多待一秒都是对生活的辜负。
“你看这条裙子,”她转身,“我在品牌店挑的,今年的春季款。”
胸口有显眼的logo设计,裙子呈蓝紫色渐变,裙摆是鱼尾裁剪。
在叶绍瑶半梦半醒之间,希尔维娅硬生生添加了一项睡前活动,服装走秀。
床尾不到五平的空间成为T台,每件衣服都要走一遍。
迟钝的叶绍瑶还停留在那套与众不同的礼服。
“你带礼服做什么?”
“晚宴呀,特意定做的。”
哦,像大奖赛这样的重要赛事,在gala后举办晚宴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得到回答,叶绍瑶的意识逐渐模糊,应该是在梦里,她听见希尔维娅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不知道,先答应着吧。
……
次日的副馆训练,冰场内外水泄不通。
赛事主办方在训练安排中出现疏忽,各个项目的选手都挤在冰场上。
下午就是各项自由滑的比赛,谁都想抓住最后的训练时刻。
冰场之于单人滑,功能分区很明确,中心练习旋转,两边则是跳跃区,运动员们有条不紊,在场子上形成默契。
但冰舞就麻烦了,没有成串的跳跃,节目的覆盖面积大,只能满场乱窜。
叶绍瑶无法预测会和谁在下个转弯处相遇,当她意识到脚感不对时,已经跌坐在冰面上。
她居然在捻转步中脚滑,传出去都会被人笑掉大牙。
“季林越,你看看我的刀,是不是撇了。”她扶着他的肩,低头看情况。
不是问句,多年的滑冰经验让她几乎可以肯定。
她刚才遭遇撞车,冰刀和别人踢上了。
坐在休息区,她抹掉刀面上的冰碴,把腿抻在季林越的膝盖上,脚尖向外,将刃完全亮出来。
“还有划痕。”季林越说。
叶绍瑶眉心直突突,难怪右眼皮跳了一早上。
刀刃模糊还可以重新打磨,刀身要是撇了,最好换一把冰刀。
“我的替换刀搁家呢。”
她就抱了这么一次侥幸心理。
“我昨天看到IAM的磨刀师给其他选手补刀,他今天应该还在里贾纳。”
“可别,我不习惯他的技术,”叶绍瑶收回腿脚,“每次磨刃后上冰都很难适应,和换了双腿似的,从站立摔倒开始学起。”
她算是被邵女士惯坏了。
小时候的冰刀都是妈妈在家磨的,上冰半个小时就能恢复三周跳。
离乡才知家里好。
季林越犹豫了会,挠头说:“要不,我试试?”
“你还会这个。”叶绍瑶眼睛一亮。
和季林越住在一起的这几年,她发现他太多另一面。
以前只以为是个滑冰不赖的书呆子,现在会换灯泡、爬树修枝,除草机玩得比谁都厉害。
除了做饭水平依然不怎么样,其他生活技能点满。
今天的突发情况让他的又一项技能被发掘。
磨刀?哪个正经的花滑运动员会学这个。
“我向邵姨讨教过。”
时间太紧迫,叶绍瑶没想追究他何年何月暗度陈仓,脱下冰鞋给他操作,自己跑一边练习舞蹈,时不时来检查工作。
他的工具很简陋,没有高精仪器,冰刀的弧度是肉眼测量的,用蛮力矫正回来,刀面上的浅浅一道划痕无伤大雅,他用砂纸擦了两把。
“绍瑶,应该可以了。”
叶绍瑶听他的话,重新蹬进冰鞋一试,眼底的光泽向瞳仁涌去。
副馆的墙壁四四方方,一丝天光也照不进来。
季林越肩上的光仿佛是她赋予的,比十月末的太阳还要炽热。
她打趣:“你不该在这里,我给你报名小区的十项全能技能大赛。”
季林越也迎着光笑了声。
“技术很粗糙,只能应急,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做。”他说。
冰刀的流畅度虽然不比完好的状态,但这对叶绍瑶的影响微乎其微。
最神奇的是,她不需要漫长的适应期,直接上冰找旋转点,一点不耽误。
……
大奖赛的赛程很紧凑,第二日傍晚,冰舞自由舞在里贾纳体育馆开赛。
“忘掉昨天的成功和失败,去拼接下来的每一场。”格林对他们说。
短舞蹈的规则几乎把每个动作的发挥空间钉死,即使是最后一名,也不会和第一名的分数差多少。
但自由舞的技术数量多,每个动作的分差都可以是开辟鸿沟的砖石。
短舞蹈后,叶/季被安排在第一组第四位出场。
叶绍瑶环视一周,还是没有一面为他们展开的国旗。
她振臂放松,又拍拍季林越的手臂:“加油。”
“Ournextskaters,ShaoyaoYe/LinyueJi,fromChina.”
在一片礼貌的掌声中,她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身后的观众席传来,带有浓重的北美特色,每个汉字的发音都在用力。
但她不能再心有旁骛,伸展肢体后,等待音乐开场。
管风琴拉出高亢的旋律。
一个规尺步,两人在镜中相遇。
这是他们的初见,克里斯汀勇敢地迈向歌声的主人,她的音乐天使,守护者。
叶绍瑶搭上季林越的手,两人原地蹲姿变换直立难度姿态,后接反燕式转的联合旋转。
握手对角线接续步,华尔兹握法压步,男伴在捻转中交换站位,重新相握,两人滑出轴对称式括弧步,男伴再引导女伴捻转,扶腰小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