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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月季[花滑](392)

作者: 怀蔺 阅读记录

“我们在疫情前就托人问过,”程堰蹙了蹙眉头,“但前辈说自己的教学经验不足,担心会耽误我们。”

纵歌也点头:“她现在主要负责学龄前儿童的冰上启蒙,和东家又有明确的劳动合同。”

他们和金/陈差了近两个奥运周期,本身也不算特别熟络的关系,当时的谈话点到即止。

音响从紧凑高昂的《克罗地亚狂想曲》切换到轻快的《卡农》,流浪的音乐家推门而进,拉着手风琴应和,风衣裹挟着浓郁的秋。

叶绍瑶深思熟虑后,决定帮下这个忙。

“如果你们需要改良节目,我们可以提出建议。”她说。

苦大仇深的两人终于有了缓和。

“但雾迪杯后,我们的联系会很麻烦,”她被对面抑制不住的澎湃击中,捧着脸无奈声明,“而且我们也没有做成年组教练的经验,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帮助。”

转场回到酒店,他们开了个小会,从复盘开始总结。

笔记本电脑里,高速摄像的镜头慢速回放。

纵/程的能力很互补。

或者说,各自的长处和短处都很明显。

纵歌在女单时期打下的步法基础不错,但肢体不太柔软。

据她本人所说,自己天生就是硬骨头,相比于其他技术,躬身转属于地狱级别的难度。

程堰的膝盖韵律很到位,但因为小时候的训练条件差,去底特律也没能把底子补起来,步法就相对零碎。

三段式的选曲进入快节奏部分,他的上肢表演和脚下质量就开始桥归桥路归路。

支着下巴看半天,熬红的眼睛有些干燥,叶绍瑶把薄弱的地方列了两三条,简单打了总结:“韵律舞的关键步不太规范,衍生步的难度步法分配太失衡,显得男伴技术很空。”

末了,她连自己的搭档也没放过,用胳膊肘拐了拐,含笑着调侃:“季林越,你的表现力最弱诶。”

照顾到爱装高冷的某人,她体贴地没往外处说,声音只在他的左耳萦绕,看他红了耳垂。

“哪有?”他拒不承认。

“哪哪儿都有。”

办公桌前塞不下几颗脑袋,只是说句闲话的功夫,叶绍瑶彻底被挤出桌沿。

纵歌和程堰还在拖动进度条,将视频反复回看,小声讨论着什么。

“前辈,关于你们的自由舞,我也有些看法。”

回酒店的路上,纵歌一直在思考叶绍瑶说的那句话,他们的帮助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好意。

她并不认为这句话严谨。

既然是朋友,帮助就该是相互的。

所以他们斗胆,说出自己的观点:“把联合旋转和单足步法串的位置调换,或许可以让节奏更合理化。”

“我们最初的版本,就如你们所说。”季林越回答。

他们在缝合技术动作方面有过多次尝试。

十二圈的联合旋转不比接续步的用时长,把单足步法串往前塞,节目会头重脚轻,显得后段太过空洞。

往后挪,后面的技术又扎堆拥挤,忙不过来。

纵歌在小分表上演示:“如果把直线托举和转体托举改为组合式呢?感觉那段衔接作用不大,还可以节省一组进入托举和滑出的时间。”

叶绍瑶看向季林越,予以回应的是不约而同的沉默。

这是在节目成型前就被排除的选项。

虽然组合托举于他们并不难,此前也在比赛中有过多次尝试。

但这意味着她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将更久。

为了提级,动作变化也要多样,对肩膀是不小的压力。

“可能会有些勉强。”她牵起嘴角,对纵歌说。

“还是因为肩伤?”

季林越否认:“不是,肩伤早痊愈了。”

气口额外停顿了一秒,让叶绍瑶并没有完全信服。

她是运动员,所以从来不信运动员的鬼话。

当初她被膝伤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吸一口凉气,再继续伪装风平浪静。

现在看,季林越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演技生疏又拙劣。

“你想想《neverenough》的组合托举,”她皱眉,严肃地提醒他,“季林越,我们不能只看比赛,还有百次千次的训练。”

前年GPF结束不久,队医就在体检时告诫,如果肩膀长期得不到休息,会有习惯性脱位的危险,关节囊松弛很难自愈。

而那场体检,就并非毫无缘由。

“我知道一个技术的背后是千锤百炼,”季林越叹气,保证说,“我也抱有百分之百的诚实。这是我对你的负责,是对我们负责。”

扪心自问,他的确会逞强,但绝不是个死心眼。

助长自己的固执,会让肩上的人受伤。

可惜她幼时喜欢的魔法书不能照进现实,一个个体并不能真真切切对另一个个体感同身受。

叶绍瑶看上他的眼睛,目光在对峙,纠缠。

最后,她伸出小指:“那我们拉勾。”语气轻快,像下了某种决心。

拉勾之后,她就无条件相信。

电脑前的人们把头凑得更近,漫无目的地移动光标,翻看ISU发布的官方剪辑。

他们没有回头。

实在是没有回头的胆量。

毕竟“拉勾上下”这件事,他们十年前就不会做了。

……

复盘会开到很晚。

没有教练和团队的参与,他们意外收获了许多新的思维火花。

回到IAM,组合托举的编排也在进一步尝试。

效果不错。

满足了自我欣赏,叶绍瑶和季林越才把计划说给格林教练听。

“不仅如此,我们还打算在这处停冰后加四拍探戈,让前段和旧版错一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