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50)
“这个弟弟是不是还没有开始突破三周?”金承奥随口问道。
穆百川并不藏拙:“如你所见,两周跳还不稳定。”
快速过完少儿组,青年组的实力明显上了几个档次,不过各个组有各个组的考察重点,对于年纪稍长的青年组,裁判则更注重于透过表演摸清一个选手的上限。
市队的教练在裁判席坐了一天,挑来挑去还是去年那几号人,多少有些索然无味了。
金承奥趁着清冰时间四处活动,款款走到裁判席慰问:“选得怎么样了?”
裁判长委婉地措辞道:“我估计今年挑大梁的还是那几个老人。”
看来省队也不好过。
“有一对双人还不错,不过男伴是J省体校的,要把他们招进队的话,恐怕还得和他的单位沟通沟通。”
这几年还挺兴联合培养的路子,两个单位各自调动己方的资源和优势,共同制定运动员的培养计划。但这种培养方法对于单位来说并不全是好处,运动员的成绩和效益要靠分猪肉才能流进自己的口袋,性价比并不如本土运动员高。
现在并不是考虑性价比的时候,金承奥久坐这个位置,眼看上面定的目标完不成,他恨不得老当益壮亲自重返赛场。
“马上就找他们聊聊,别让市队的人抢了。”回到现实,他及时告知助理。
夜幕将至,整个赛程出乎意料得长,顾及到选手和领导都在饿着肚子硬撑,政/府的领导直接拍定,让剩下的运动员精简表演,直接拎着技术动作上场。
没有音乐充当佐料,冗长的比赛变得干巴巴的,但效果显著,余下的几十号人在二十分钟内就完成了展示。
终于完成一天的工作,在座的各位都长吁一口气。其实无论比赛的形式如何,被挑中的人都寥寥无几。
市队在省队的强取豪夺下,添了十个新丁,都是有三周储备且滑行过得去的,如果再仔细打磨打磨技术,或许也能在国内赛滑出不菲的成绩。
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情,家长们带着孩子赶饭点回家,体育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清场的扫尾工作,照亮整个冰场的灯光关闭,只有安全出口的标识灯指引人们找到出路。
金承奥刚才和市队的教练寒暄几句,互通了选拔的待定名单,发现他们并没有把那个滑《十面埋伏》的衣领点缀了水钻的小孩纳入进一步接洽的范围。
“要我带市队,我高低得把那小孩选上,”他如是说道,“最低也得进个二队。”
那小孩的技术动作很标准,软开度比同龄选手要高,唯一不足的是难度不够,若他在以后潜下心走这条路,训练时间一多,这微不足道的落后很快就会被弥补。
可惜他的手下是更高一阶的省队,选拔的要求也不能全寄托于选手的发展潜力,他们是国家队的生力军。
临分别,金承奥拍了拍穆百川的肩,似乎是把什么沉重的担子过给了他:“替我看着那小子,他以后一定会滑出来的。”
踏上大巴车,他再回头强调了一遍:“好好栽培。”
把领导送上车,穆百川准备打道回府,没想又被打开车窗的金承奥叫住:“百川,我忘了问一嘴,那小孩叫啥?”
“他啊,叫季林越。”
……
季林越没有带着好消息回家,只是牵着妈妈的手,如往常一般拎着鞋包,小心地把它放在鞋柜旁。
听见母子二人的动静,一直等候佳音的季先生开门见山:“结果怎么样?”
温女士只睨了他一眼,调转方向走进厨房,季林越同样看了看他的脸色,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复问:“什么意思?”
气氛并不轻松,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即将冲破阈值。
温女士受不了这种剑拔弩张,试图用回答平息丈夫的情绪:“小越今天表现得非常好,我看许多领导都在鼓掌,说不定差一点就能选上市队了。”
差一点选上,那就是和市队名额失之交臂的意思,季裘升怒火更甚。
“不中用,我八九岁都能上县城比赛了,你八九岁在干嘛?”他指着季林越的鼻子发泄了一通,“之前的校际联赛滑得那是什么玩意儿,张牙舞爪破马张飞的,两周跳都能摔趴下,我坐观众席都觉得丢人。”
“我和你妈供你滑冰,一年花了多少钱,你用你那破奥数数得过来吗?还是名师课,多付一倍钱!现在你是怎么回报我和你妈的?连个市队的选拔都进不去,二队都进不去!”
季林越的脑瓜嗡嗡响,他试图冷静地做出反应:“你以为我真想学滑冰吗?”
情绪越顶越高,季裘升喝了口水缓缓,随之而来是更密更脏的语言攻击。
纵是温女士躲进厨房远离战场,也实在听不下这些污言秽语,哪有对把自己孩子贬低得一文不值的。她放下手里的菜茎,掀开门帘捂住季林越的耳朵:“季裘升!孩子没选上他自己能不难过?少说两句会要你命吗!”
季裘升略微收起獠牙,嗤笑道:“我说我儿子天经地义,他能掉二两肉?这么金贵可别滑冰了,我怕他上场就被摔碎咯。”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向来和声和气的温女士此刻有着杀伐果决的坚毅,她把季林越推向家门:“你爸准是看球赛喝醉了,你先出去玩,我来收拾他。”
随着铁门“咔哒”合上,一直攥着小拳头的季林越被妈妈关在门外,随后门里传来夫妻俩的声音。刚开始是窸窸窣窣的模糊话语,两人应该心平气和说了些什么,可好话不过三句半,不知温女士哪里又点着了他的怒火,随着拍桌声响起,门里传来清晰的难听的话,无一都是出自季裘升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