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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月季[花滑](7)

作者: 怀蔺 阅读记录

一阵电流声在头顶的喇叭鸣响,随即是工作人员播报一则寻人启事。

“季林越小朋友,季林越小朋友,你的妈妈正在三楼明日星冰场等你,你的妈妈正在三楼明日星冰场等你,请你听到广播后立即与妈妈汇合,请你听到广播后立即与妈妈汇合。”

“又有小朋友在冰场走丢了呀。”叶绍瑶感叹。

冰场大概是这个商场走失概率最高的地方,这已经是她在这个月听到的第三则寻人启事。

前两起都是因为某些小朋友不想学滑冰而躲猫猫呢。

“现在的小朋友真不懂事,”叶绍瑶端着大人的姿态,抱着胳膊频频叹气,“学会滑冰是最酷的事情了。”

她刚完成两轮体能训练,别提有多怀念只需要滑圈圈热身的日子了。

眼前的男生被说得羞红脸,扒开安全门就闷头往里走,也不看什么东南西北。

“你认识路吗?我跟你一起吧!”

叶绍瑶很喜欢这个在半路上捡到的便宜弟弟,主动牵着他回到冰场。

两只小手交握在一起,没有少年的扭捏和青年的暧昧,和其他手牵手的玩伴一样,坦荡大方地暴露在灯光之下。

她手绳上的小鱼吊坠偶尔擦过他的手背,他指尖包裹的创可贴浸入她的温度,它们的主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回到冰场,冰面上的学员和游客已经被赶除去,清冰师傅开着轰隆隆的冰车,新浇的冰即将成型。

他们坐在休息区等候。

叶绍瑶怕弟弟畏生,特意从小背包里拿出妈妈给她买的水果糖,只手递了一捧过去。

男生瞥了眼,旋即摇头:“我妈妈不让我吃糖,会坏牙。”

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虫洞的叶绍瑶顿了顿,讪讪收回手。

穆百川从服务台得知徒弟安全归来,特地来问候她的训练感想。

他的学生不少,几乎每周都有新的人来,虽然做不到对每个学生都关怀备至,但他必须不让任何人掉队。

顺便,及时了解她的学习进度,以便接下来的课程安排。

他把叶绍瑶安排妥当,才用目光打量她手里牵着的人,那孩子视觉年龄和她一般大,不过个头要矮些许。

男生的个头窜得晚,比同龄女生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节滑冰课三个小时,除了离不得人的幼儿,大多家长都不会选择留场陪伴,基本是赶时间送孩子来,等到下课时间再接孩子回家。

穆百川看他眼熟,大概就是趁父母和冰场都不注意时溜开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蹲下身询问。

男孩怯怯地回答:“我叫季林越。”

“你就是季林越?”

叶绍瑶瞪圆了眼睛,刚才她拿腔捏调训斥的调皮孩子竟然正被自己牵在手里!

“你妈妈才离开,说要去楼下的商店找你,”穆百川作为一个长辈和父亲,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郑重告诫他,“你不知道她刚才有多着急,哭着问别人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孩子。你得和你妈妈好好道歉。”

“你是哪个组的学生?冰舞?”冰场还没开放,穆百川有充裕的时间回忆,“咱们这里凑得出一对冰舞吗?”

季林越没摇头也没点头,像头小驴倔在那里。

“我不知道。”

“无论如何,我会尽快让冯教练打电话给你妈妈,现在你得去上课。”

冯教练同是岸北市星未来俱乐部里的教练,主教双人滑和冰上舞蹈,但练习这两个项目的人实在少,所以平时也会留意单人滑的情况。

据说,当初容翡去首都练双人滑就是因为她的举荐。

冯蒹葭年轻时在花滑国家集训队待过,比穆百川出身更好,和当时小有名气的双人滑选手李葳蕤搭档。

但苦于始终没出什么书写历史的大成绩,二人磨了八年,李葳蕤因个人原因选择退役。

冯蒹葭失去搭档,同期男运动员也没有能填补空缺的人选,她被迫练回女单。

当时的华夏女单正经历复兴的辉煌,阚玉以一己之力盖住了所有人的光芒。

冯蒹葭顶着压力滑了几年国内赛,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体面的收官之作,在女单大踏步时宣布退役。

那时网络并不发达,纸媒当道,体坛报纸铺天盖地是阚玉在亚冬会获得女单金牌的报道,只在中缝辟了一小块方框,写着“昔日花滑新星坠落,蒹葭终在体坛枯萎”的字样,和上下的广告编排得一样大。

再出现在媒体的新闻里,是关于她产后决定加入星未来俱乐部的访谈,打算和丈夫李葳蕤共同执教双人滑和冰舞项目。

叶绍瑶是从父亲叶先生嘴里听到的这些,当年他也是冯/李的忠实冰迷,至今还收藏着他们在92年世锦赛上的亲笔签名。

但季林越不明白。

他中午见了冯教练一面,对方是个极有个性的女士,一身银白色运动服,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说话铿锵果决,眼色坚定,看起来是一号不好惹的人物。

穆百川给冯蒹葭拨去电话,玩笑里带着一斯不容置疑的责怪:“你和老李是怎么与家长交接的?孩子从两个大人眼皮底下溜走。要是这孩子真跑丢了,咱们俱乐部和冰场都得负责任。”

此时的冯蒹葭正在指导青年组的陆地抛跳动作,被男伴绵薄的臂力扰得心里烦,一通电话直接丢给李葳蕤接去。

李葳蕤曾在93年世锦赛的短节目失误,造成右膝半月板严重撕裂,后又不听队医退赛的建议,次日打封闭针带伤上阵自由滑,耽误了治疗黄金期。

膝盖在比赛中不免二次伤害,不等最后的颁奖仪式,队医直接将他抬上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