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起撑伞吗(26)
曲指敲了敲窗户,没人回应,又敲一下,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服务区人来人往,傅元初难得生出几分局促感,把下巴往夹克里埋了点,他清了清嗓子,隔着车门喊人:“蒋京津?”
月黑风高,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大概怀疑他是什么不法分子,傅元初耐心耗尽,直接打开车门。
依照以往,蒋京津应该就在等待这一刻,在傅元初拉开车门后狠狠扑上来,然后找尽各种有的没的罪名,对他极尽控诉。
假的傅元初当耳旁风,至于真的,就当听不懂。
比如,他会和白天一样,搪塞过去她关于戒指的问题,也不会告诉她,之所以总是针对那条裙子,会骗她出去,是因为害怕。
就像此刻一样。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十八年,从会说话开始,他们吵过无数次架,傅元初没有哪一次,如此充满不确定和隐约的害怕。
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开车门,浅淡的光晕从傅元初的身后投射进去,蒋京津微微张着嘴呼吸,被颈枕固定住的脑袋支棱着,仰头倒在另一边车窗,睡得正香。
有点像草莓大福,粉色的,柔软的,甜糯的。
傅元初回神,耳根通红,落荒而逃一样,赶紧扯了毯子给她盖上。
然后果断拿起手机拍照,支付宝选择好友发送。
死破折号:【图片GIF】
死破折号:【蒋京津,服务区居然跑大鹅!】
第13章 蒋京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随便揣了酒店的两个鸡蛋做早餐,驱车到达农家乐,时间刚好十点半。
调职宴定在不算小的宴会厅,用屏风隔出小十桌,后面花园铺开一条石子路,假山流水,走的是中式风。
被父母带着和今天的主人打过招呼,也不拘束他们几个小辈,就招呼着叫一块儿到别处玩。有几个看起来刚上高中的小姑娘拧在一堆,拿到多的零花钱就笑闹着遛出去。
昨天一整天都睡得不规律,又在车上睡了挺久,晚上蒋京津的睡眠反而不好,早上起来也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要上火。懒得动弹,她在角落点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剥鸡蛋吃。
有个同样落单的小孩儿凑着过来,问她叫什么名字。
看着像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蒋京津给他挪了个位,反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角大王!”估计才被《西游记》震撼过,小孩自豪道。
蒋京津点点头,分给他另一个还完整的鸡蛋,两人凑在一块儿剥,专心致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什么手工。
金角大王催她:“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蒋京津咬到半口蛋黄,皱皱眉,还是咽下去,随口道:“那我叫银角大王。”
金角大王动作慢,还在剥鸡蛋,也不在意她明显敷衍的答案,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他们都不要你玩吗?”
小孩没礼貌,蒋京津瞪他一眼,还是反问:“你不也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了?”
被她不按常理的问题问住,金角大王一口咬去半个鸡蛋,一张嘴塞得满满当当,终于腾出根手指来指旁边那张桌子:“……对哦,他也是一个人。”
吃着东西,他声音也格外大,指着隔壁正在玩游戏的傅元初,嘟嘟囔囔问蒋京津:“银角大王,你认识他吗?”
昨晚迷迷糊糊被林女士推着到酒店,进房间打开手机,朋友圈是荆磊刷屏的“哈哈哈”回复,支付宝就一个好友,发的是她睡着的照片,说高速公路上有大鹅。
蒋京津当时迷迷糊糊,还真认真放大照片找了半天,连车窗玻璃反光都看了,最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本人。
瞌睡醒了,她精神到凌晨,顺便把傅元初支付宝也一条龙拉黑。
此时当然也不会有好脸色,装看不见:“哪有人?”
金角大王手指抬一下:“那儿,有个帅哥。”
傅元初穿一身叠褶做旧的连帽牛仔夹克和牛仔裤,懒散支着长腿开静音玩游戏,往那儿一坐,人来人往都要侧目看一眼,确实惹眼。
蒋京津收回视线,翻个白眼:“有个屁,那不是恶犬?小孩儿盯着看小心被咬!”
金角大王被她吓一跳,虽然没看见狗,还是差点喊大人过来,被蒋京津赶紧阻止,好说歹说才勉强解释清楚——那不是恶犬,只是有个长得像狗的名字叫傅元初的人在玩游戏。
“好吧,”他想了想,话锋一转,“那银角大王,你能给我玩游戏吗?”
“嗯?”话题太跳脱,蒋京津一下没反应过来。
金角大王指了指傅元初:“我也想玩。”
“……”蒋京津扶额,“都说了那是狗,你学狗干嘛呢?”
桐城比京市更热一些,似乎还在过夏天,只有早晚微凉。出门的针织外套脱在车上,蒋京津此时只穿蓝色格纹吊带和同系列长裙,同色系的发圈扎起一个丸子头,有碎发跑出来,像绒绒的光晕,露出的肩颈如同热牛奶上面薄薄一层奶皮,又软又晃眼。
傅元初打完一盘贪吃蛇,收起手机走过去,看蒋京津一脸警惕的样子,挑了挑眉。
“金角大王?”他视线转到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当然没有因为蒋京津的话就真指人为狗了,点点头,自豪道:“是我。”
“银角大王?”
蒋京津的气不会睡一觉就完全消了,反而掺上起床气,把头撇到一边,不理他。
倒是小孩儿自来熟,依旧热情回应:“对呀!我是金角大王,她是银角大王!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