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甄儿点头,拿着佛经回到灵堂,还想调侃男人两句,便听到一阵铁链拖地之声。
苏甄儿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她站起身,单手扯下一侧白色帘子,虚虚掩住棺材。
“这灵堂也着实是冷清。”走在最前面的庸王左右打量,脸上挂着嘲讽。
他身后跟着十个死士,黑洞洞的眼神令人不舒服。
“庸王殿下是过来吊唁的?”苏甄儿侧身挡在庸王面前。
纤细羸弱的身段,包裹着白色丧服,眼神却半点都不弱。
“当然。”庸王站定,接过苏甄儿手中三炷香,上前随意拜了几拜,随后背着苏甄儿掏出铃铛,对着棺材摇了摇。
铃铛中的母蛊毫无反应。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因为只要子蛊活着,就算再千里之外摇动铃铛,母蛊都会活跃起来。
所以,难道陆麟城真的死了?
庸王突然拨开面前白绫,抬脚靠近棺木。
苏甄儿面色大变,上前一把拽住庸王衣带,“我的丈夫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如果不是你出现,他还是北辰王,我还是北辰王妃!”
庸王也没有想到,这女人看似柔弱,却直接一把拽下了他的腰带。
衣带玉环散落一地,庸王面色难看至极,再管不了那棺木,只来得及提自己的裤子,“松手!”
下一刻,原本还站在那里狼狈痛哭的女人突然侧身朝棺木冲撞过去,“王爷,妾来陪你!”
鲜血迸溅而出,有些甚至都溅到了庸王身上。
庸王愣了愣,周围奔出府中奴仆,一齐围堵过来,“快叫医士,快叫医士!”
荣国公听到消息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筷子,“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绿眉哭泣大喊,“庸王殿下逼死了王妃!”
庸王就算是脸再厚,也留不住了。
更何况,他并不是脸厚的人,反而有着极强的自尊心。
“不是本王,是她自己撞的。”
话罢,庸王抬手一挥,带着死士转身离开。
既然母蛊毫无反应,这陆麟城应当是真死了。
当初留他一命,只是想看看这小奴隶能活多久,没想到居然活成了北辰王。原以为自己握住了一枚好棋子,他让陆麟城去刺杀周玄祈,也是为了试探他,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死了。
可惜了鬼面军,成事之时,不能为他所用,不然他必赢。
不过如今局面,周玄祈左膀不在身边,右臂已断,身旁无可用之人,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藩王还怎么坐稳他身下的皇位。
灵堂内乱成一团,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苏甄儿抬入正屋,然后又去请医士。
绿眉坐在床边,与奶母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奇哥儿闻讯赶来,看到自家阿姐满额头的血,整张脸惨白至极。
他一下跪倒在床边,颤抖着手去探自家阿姐的鼻息。
有气,还有气。
奇哥儿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医士,医士呢,怎么还没有来!”说完,他转头看向木施上挂着的干净巾帕,立刻踉跄着起身扯下来,将其按压在苏甄儿头上。
浓稠的鲜血一股一股涌出,浸湿了奇哥儿的指尖。
奇哥儿哭红了眼,手止不住的颤抖。
突然,奇哥儿一顿,指尖轻轻捻了捻,感觉到这血似乎有点不对劲。
“医士来了,医士来了!”
奇哥儿神色疑惑地退开。
医士放好箱子,与众人道:“都出去,别打扰我。”
众人被赶了出去,屋内瞬间空下来。
苏甄儿捂着自己被奇哥儿包得圆鼓鼓的脑袋坐起来,“好像被奇哥儿发现了。”
丽娘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胡子,“那怎么办?”
“没事,这孩子聪明着呢。”
果然,下一刻,门口传来奇哥儿阻拦荣国公的声音,“伯父,医士在里面,您不必担忧,若进去扰了医士诊治,反而不好。”
“好好,我在这里等着。”
屋内,丽娘伸手替苏甄儿调整绷带。
“王妃别动,我替你重新弄弄。”
-
苏甄儿撞棺一事很快便传开了。
“听说那位北辰王妃现下也就是吊着一口气。”
“伉俪情深,看来是真的了。”
听到消息的曹梦湄赶来探病。
主屋内弥漫着药味,美人单衣薄衫躺在床上,额头包裹着白色绷带,上面还沾着血迹,面色惨白,表情悲切。
“苏甄儿。”曹梦湄一把握住苏甄儿的手,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终于,她趁着四下无人,贴身靠近苏甄儿,“陆麟城是假死。”
生恐苏甄儿再做出傻事,曹梦湄把周玄祈与陆麟城的计划说给了她听。
“太庙祭祀,炸药人身上有庸王的奴隶烙印。”
“还有,禁军统领肖尧也是庸王的人。”
怪不得那个时候在太庙那个人身怀炸药却能藏那么久,原来禁军统领肖尧居然是庸王的人。
庸王此人自负至极,今日入金陵,以为有禁军统领肖尧这个底牌在,一定能将周玄祈拉下王位,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皇帝,实则心机深沉,最擅长扮猪吃老虎,真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知道。”苏甄儿起身,从枕头下面掏出把镜子,看到自己惨白的脸。
今次的粉抹得还真不错。
曹梦湄:???
“你知道?你知道还……等一下,你也是假的?”
“嗯,留的后手,就怕庸王真掀了棺材盖。”
曹梦湄立刻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真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