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甄儿的酒气被风一吹,更显得有点上头。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北辰王府的牌子。
“停车,停车……”苏甄儿伸手拍打着马车厢。
马车夫立刻将马车停了下来,苏甄儿提裙下了马车,因为半醉酒的状态,所以身体不稳,下去的时候还差点踩到自己的裙裾。
一只手从旁伸出,抓住她的手肘,将她扶稳。
指骨分明,指腹带着厚茧,隔着衣料都能摩擦到她的肌肤。
有些不舒服。
苏甄儿挣了挣,那边迅速松开。
她恍惚抬头,看到牵着马站在自己身边的陆麟城。
男人大抵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戴着鬼面和盔甲。
少女身上散发着清新的桂花酒香,不似正常花香般浓郁,而是带着浅浅淡淡的甜。
陆麟城低头,与她对视,少女面颊坨红,香腮玉肤,他突然感觉有些渴,将人扶住的手即使是隔着衣料也突然觉得鲜明到格外炙热滚烫。
“你喝酒了?”他听到自己微哑的声音。
“我给你送螃蟹来了。”苏甄儿站直身体,抬手软绵绵地指向角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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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眉看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自家姑娘,再看一眼跟在自家姑娘身后,下意识抬着手虚扶,怕自家姑娘摔倒的北辰王。
真是吃醉酒了。
她家姑娘最要面子,如果明天醒酒了知道今天做了这样的事,应该会把她劈了吧。
可是她阻止不了啊!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丫鬟啊!
对着那张鬼面,她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
明明这北辰王在自家姑娘面前看着挺好说话的,那把清冷冷的嗓音听起来也意外柔柔的,怎么她一对上这北辰王的眼睛,就觉得遍体生寒呢?就好像,面前的人真是恶鬼。
十几步子路,走到角门口。
“当心,门槛。”
“我看的到。”
苏甄儿低头盯着那门槛,突然站定不动了。
“我螃蟹呢?”苏甄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终于想起正事,转头询问绿眉。
绿眉终于有说话机会了。
“姑娘,没带。”
“没带啊,怎么会没带呢?”
“您不是说明日再送的吗?”
苏甄儿的脑子被桂花酒占满,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她觉得最近这段日子积压在心中的郁闷和愁苦被酒气一冲,突然间烟消云散。
她觉得很兴奋,很快乐,很想说话。
哦,对了,她还有一桩心事,想一吐为快。
苏甄儿眨了眨眼,看向面前站着的陆麟城。
“我们是圣人赐婚,若是悔婚,那就是抗旨不遵,要杀头的,你可不能反悔。”她盯着他,浸润着酒气的水眸中透着直率的迷惘。
掩在鬼面之下的男人眸色微动,“不会反悔,你也,不反悔吗?”
苏甄儿迅速回答,“不反悔。”仰头之时发簪微动,落下一缕碎发贴在颊边。
陆麟城心尖一动,他下意识抬手,然后又克制地放下,“嗯。”
两人面对面站着,就站在角门处。
夜已经很深,寂静无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你腰那么细,怎么练的?你不会是故意吸腹了吧?”小醉鬼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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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
苏甄儿躺在床上,伸手按住自己的头。
周莲芝昨日给她吃的什么桂花酒,怎么酒劲这么大?
苏甄儿撑着身子坐起来,亵衣丝滑,露出纤瘦锁骨线条,她伸手拉了拉,拨开碎发,唤绿眉进来洗漱。
已是日上三竿,绿眉进来过几次,都看到苏甄儿睡得香,便没有打扰,现下她终于醒了。
“姑娘,您知道自己昨日做了什么吗?”
苏甄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盛世美颜,沉迷欣赏,“我做什么了?”
不就吃了点桂花酒。
“昨夜奴婢和您从荣国公府回来,路过北辰王府的时候,您非要去给北辰王送什么螃蟹。”
苏甄儿惊得连手里的绿檀木梳子都没拿稳,硬生生扯断一小缕青丝。来不及为自己的青丝哀悼,她一把抓住绿眉的手,“然后呢?”
“您问了赐婚的事,王爷说,不反悔。”
“他说,不反悔?”苏甄儿一怔。
“是的,姑娘。”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随后,绿眉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还有什么事?”苏甄儿刚刚庆幸不久,就看到她的小表情,登时心里一个“咯噔”。
绿眉低着头,将苏甄儿后面做的事情说给她听,期间一直垂着脑袋,显然也是觉得有点抬不起头。
苏甄儿听完,呆愣在那里,跟绿眉一样,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良久之下,她颤颤巍巍地看向自己的手,“我用哪根手指戳的?”
绿眉捏住苏甄儿的一根小指。
“这根。”
第18章 找什么
苏甄儿做了半个月的缩头乌龟, 直到十月,天气凉爽之时,才慢吞吞从龟壳里爬了出来。
丢脸的事情做多了, 其实也就没有那么丢脸了。
苏甄儿如此安慰自己, 然后看着自己的小指,默默捂住脸。
想想还是有点丢脸的,不然也不至于这段日子都避着陆麟城行动。
苏甄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脸皮,然后低头研究正事。
她手上正拿着郡主府送来的生辰请帖。
这位太后还真是溺爱。
因为荣安县主这个心肝宝贝没有成为自己心心念念的北辰王妃, 所以为了抚慰自己心肝宝贝受伤的心灵, 太后就在今次荣安县主的生辰宴前给人晋升了一下地位,从荣安县主变成了现在的荣安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