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顿了顿,突然又改口道:“我听闻你们琴瑟和鸣,十分恩爱,或许他是对你不一般的……”
“燕娘,”苏甄儿起身,一声叹息,打断她的话,“男人的喜欢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更何况,这位北辰王也不喜欢她,他们两个人只是在表象上履行着夫妻职责罢了。
“便是我自己,若他无权无势,我也不会选择他。”
包厢内静默一阵,“时辰不早,我走了。”苏甄儿走出三步,突然回首看向老板娘,“你会害怕吗?燕娘。”
包厢内微弱的光线中,燕娘缓慢开口,“有的人会为一只猫付出生命,有的人会为一棵树付出生命,有的人仅仅只是为了追寻一个真相而付出生命。”
“芙蓉馆是微末之人的咽喉,真相不死,我们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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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苏甄儿回到北辰王府,书房的灯已经熄灭,主屋的灯也暗了。
这位北辰王的日常极其乏味,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处理公务的路上,好像他天生就是为了公务生的。
虽然偶尔也有欢愉时刻,但总十分短暂,最重要的是,无法交心。
“王爷睡了?”
“王爷方才进宫去了。”
半个时辰前,周玄祈派人去将陆麟城唤了过来。
御书房内,龙涎袅袅,周玄祈坐在御案后,表情严肃的跟陆麟城谈话,“此次前去姑苏,有三件事要你替我办。”
“一是处理施氏嫡子杀害歌楼舞女一案,二是查探姑苏的私税,三是……芙蓉馆。”话说到这里,周玄祈翻开案上的东西递给陆麟城。
这是一份姑苏小报,排版简约,标题醒目。
姑苏首富之子杀害歌楼舞女的文章不仅在头版头条上,而且占据了半张小报。
在小报左上角,有一朵芙蓉花的印刷标志。
周玄祈单手敲着书案,“这些非官方的小报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它甚至不止覆盖了一个大周。”周玄祈眉眼下压,周身气质瞬间锋利。
“这第三件事,我想知道这个芙蓉馆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芙蓉馆,大周各地最出名的非官方小报的总部,在姑苏城中。
现在最出名的金陵小报和姑苏小报皆由芙蓉馆分馆出品。
可以说,掌管着芙蓉馆的人,就掌握了大周非官方渠道的舆论权利。且因为其言辞犀利,敢言他人不敢言,报他人不敢报之事,所以百姓对其信服度极高。
甚至还有人称芙蓉馆乃笔中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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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甄儿畏冷,屋中的炭盆温度总是烧得很高。
她早早歇下,迷迷糊糊间感觉身旁有人躺了下来。
淡淡的皂角香气,他净了身,肌肤温度带着天然的熨烫,像个始终不会冷却的火炉。
陆麟城跟别的武官不一样,他很爱干净,苏甄儿非常喜欢这一点。
虽然他们在食物上口味不合,但在生活细节上陆麟城并没有触及到苏甄儿雷区的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她到现在为止都能跟陆麟城完美的维持着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
除了以上这些,她跟陆麟城在床,事上也很合得来。
虽然他总是沉默居多,但并不像其他人描述的武官那样粗俗无礼。
他始终斯文克制,就像是苏甄儿在减肥期吃自己最喜欢的甜品酥酪时,带着一股虔诚的味道。
“唔……”
苏甄儿突然感觉肩膀一疼。
她蹙眉,正欲伸手将覆在身上的陆麟城推开,男人率先退开,然后轻轻舔,了一口被他咬破的地方。
“抱歉。”
莫名其妙!
她收回!
你是狗吗?
男人埋首在她颈肩见,声音比平时低一些,“明日我要走了。”
他的胳膊垫在她的后腰上,不太舒服。
苏甄儿侧了个身。
陆麟城压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将她挤入怀中。
苏甄儿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
男人的体温很烫,苏甄儿迷迷糊糊间困顿下来。
“你会……想……”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说话。
可是她太困了,没有听清楚。
翌日,陆麟城启程赶往姑苏。
男人前脚刚走,苏甄儿后脚就把绿眉唤了进来。
“王妃,这样能行吗?”绿眉声音发颤。
“坐船从金陵城到姑苏,最慢也只需要三天。我这一来一回,事情解决的快,也只需半个月的时间。”苏甄儿一边说话,一边穿上绿眉从外面偷渡进来的男子衣衫,然后忍不住揉了揉腰。
昨晚男人的力气比任何时候都大,虽然事后他道歉了,语气之中也饱含歉意,但苏甄儿总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在这副她认为的斯文克制的皮囊之下,是不是也藏着另外一张面孔之类的。
“那您怎么不与王爷同行呢?”
当然是因为躲在暗处更容易行事啊。
“嘘。”
苏甄儿替绿眉整理了一下她的发髻,然后往她发髻上插了一支珍珠玉簪,又帮她整理了一下裙衫。
“从现在开始,你就在府中当受了风寒不能吹风的王妃。”说完,苏甄儿最后将面罩往绿眉脸上一系,又戴一层帷帽。
绿眉一把抓住苏甄儿的胳膊,“王妃,奴婢害怕。”
苏甄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在我回来之前,一日给你一两银子。”
绿眉的月例是二两银子。
听到此话,原本还一脸怂样的绿眉瞬间挺直了背脊。
“王妃不必忧心王府,可以再顺便游历一下我大周的大好河山。”被银子蒙蔽了双眼的牛马打工人绿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