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内,一容貌美丽的女子身穿薄衫伏跪在地,车内熏香浓郁,女子脂粉雪白,场面极其旖旎。
女子听到动静,微微抬眸,却见面前是一俏丽小郎君,再看一眼,分明是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你……”
一柄羊角匕首抵在女子脖颈,女子登时就被吓得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尖叫堵在嗓子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这女子实在吓得不行,好像马上就要晕厥过去,苏甄儿只好出言安抚,“别怕,你如实回答,我自然不会拿你如何。”
“你是谁?”
那女子定了定神,“我,我是丽春楼的花魁。”
“这是谁的马车?”
“是,是北辰王的马车。”
花魁话落,只见那原本面容还算和善的小娘子登时眉目一拧,搭在马车帘子的手一下揪紧,然后发出一个古怪的音,“呵。”
“王爷,王爷,留步……”衙门角门口传来声音。
苏甄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跟这花魁娘子纠缠太久,竟忘了时间。
她的马车停在角门必经之路上,这个小巷又被花魁的马车堵住了。
无路可去。
正巧此时,那马车夫还小解回来了。
“进去。”
苏甄儿捂着花魁的嘴,将人按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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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带人运送尸体先行离开。
陆麟城正欲翻身上马,施昌急匆匆的从角门出来,“王爷,王爷,请留步。”
施昌追上前,气喘吁吁,“王爷,下雨了,您还是坐马车吧,草民为您准备了,准备了好东西。”
施昌话音落,一侧小巷之中便有一辆马车辘辘而来,正好停在陆麟城身侧。
第二次了,陆麟城自然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不必。”他懒得看一眼,直接拒绝。
马车内,神经紧绷的苏甄儿吐出一口气。
施昌急了,“王爷,您只要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行……”说着话,施昌上前,企图自己拉开马车帘子。
那边,陆麟城已然翻身上马。
施昌没来得及打开帘子,又去拦人。
苏甄儿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听到马蹄声渐远。
只要陆麟城走了就行,她自然有办法应付剩下的人。
正在此时,原本还乖巧被她牵制着的花魁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将她推开,直接冲出了马车,速度快到苏甄儿根本来不及阻止。甚至因为花魁娘子力气太大,所以苏甄儿被反震开后还撞到了马车壁,原本就有些钝痛的脑袋更加疼了。
“救命啊,王爷!”
马车外,是花魁娘子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陆麟城反应极快,调转马头的同时抽剑。
软剑发出嗡鸣声,珍珠帘被拦腰斩断。
细雨迷蒙,雪白圆润的珍珠颗颗分明地砸在铺着雨水的深暗色青石板砖上。
马车内,苏甄儿手中持着羊角匕首,来不及遮挡面容。
衙门口悬挂着两盏灯笼,灯色朦胧,照亮马车一角。
陆麟城的剑悬在她面前,只差一点。
花魁跪在地上,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混着风声不停歇。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苏甄儿迎着晚间冷风睁开眼,晕眩感还没完全褪去,她努力稳住呼吸,视线从面前的剑尖移到陆麟城脸上,露出一个笑。
“王爷,偶遇。”
第39章 不想我
“刺客, 有刺客,有人行刺!快保护王爷!”施昌手脚乱舞,大嗓门引来衙门中的捕快和孔礼河一等人。
“王爷, 发生什么事了?”孔礼河领着一众衙役出来了。
陆麟城皱眉看他们一眼, 似乎是嫌弃聒噪。
“无事。”
他直接收剑,抬脚步入马车。
苏甄儿手中还攥着那柄羊角匕首,看到陆麟城上马车,下意识将尖锐的羊角匕首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陆麟城顿住动作, 低头看向这柄羊角匕首。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防备和警惕, 就好像这不是一柄匕首,而是一株芙蓉花。
“你怎么会来?”
对比刚才与施昌说话的语气, 现在陆麟城的声音明显柔和下来。
苏甄儿拿不准陆麟城的心思。
她攥着羊角匕首, 视线往下一瞥,双眸微动, 反问道:“妾若不来, 怎知王爷, 金屋藏娇?”
陆麟城看着马车外的那位花魁娘子, 皱了皱眉,“我不要的, 他们硬塞给我……”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烦恼的委屈,跟方才杀伐果断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捅我一刀消消气?”
陆麟城的手突然覆上苏甄儿攥着羊角匕首的手。
苏甄儿吓得往回一抽, 脱口而出,“你疯了?”
看到苏甄儿的反应,陆麟城偏头,笑出了声。
苏甄儿:……耍她。
苏甄儿又羞又恼, 还有一点惊疑不定。
这该是“心思深沉”的北辰王在古怪的地点看到不应该出现之人的反应吗?
还是……他在演戏?
苏甄儿抬眸观察。
男人脸上笑意未消,昏暗的马车内燃烧着暖烘烘的熏香, 他垂眸望过来,黑色的瞳仁,潋着涟漪,泛出湿润的光泽,浸着尚未消散的笑意。
若是演戏,那这演技也太好了点。
大庭广众之下,方才还阎罗王似得北辰王与一俊俏小郎君在车内私密言语,动作亲密。
因为陆麟城的遮挡,所以众人看不到那小少年的脸,只能瞧见那握着羊角匕首的一只素手,纤弱细细,青葱如玉,穿着衣袍的身姿羸弱不堪。
早就听闻某些贵人有特殊癖好。
原来这位北辰王不要花魁,是因为他们没送到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