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病娇女捕为我痴狂(160)
“回头之际,师姐的脸出现在我身后,我吓得腿一软滚下屋顶,师姐拽住了我的衣襟,我一直哭,求她不要放手。这件事被人看见,我才是有罪的人,最后受罚的却是师姐。”
“她被中了蛊,遭受噬心蛊的折磨。整整一月,她才从地牢中被放出,险些丢了半条命。我无颜面对她,因为我明白,只要我去找教主求情,师姐便会相安无事。但被中蛊的人,也会是我。”
“我怕疼,我不敢。我买了村子的糕点,哭着去找师姐,师姐嘴唇苍白,无神地望着我。半晌,她问我,想离开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我摇头,我对不起她,但我更不想再陷入无家可归的境地。”
“师姐说,可她想离开。我认为是我造就了一切,此后夜里总会去师姐屋内教她蛊术。我懂如何炼蛊,也懂最毒的蛊虫怎样折磨得人痛不欲生,师姐脸上依旧没有笑。”
“我把我们之间只能活其一的事忘了个干净,将自己关进屋子,花了三月炼出了一只杀人于无形的蛊虫,我偏给它起名为花月蛊。我将它送给师姐,说今后遇到险事,可用它保命。”
“其实我才是师姐最大的忧患,师姐愣了许久才收下蛊虫。她问我知不知道圣女的使命,我摇头,只说了一句——我想活着。师姐笑了,像是哄孩子一样抚着我的脸,她说想活着就不该来到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师姐的话是何意思,中元节来了。万蛊侗在这一日会斗蛊,有人会死去,也有人会活着。我祈求乞求别和师姐遇见,上天眷恋了我一回,和我斗蛊之人并非师姐。”
“中元节后我们都活了下来,师姐用的正是我送给她的蛊虫。那夜我握着师姐的手溜出了万蛊侗,我带她去山脚下的村子,这一次我们都吃了糕点。我们防了对方那般久,那夜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刻。”
“中原的糕点好吃,师姐拂去了我唇边的残渣,她说我们都会活着。我开始信师姐,也开始...产生爱慕意。你们中原有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死怎能断开情谊呢...我贪生又怕死,可我更愿她活着。我一直听她的话,她说我们都会活着,我也信。我们将生死忘个干净,也将她们的劝诫当做耳旁风。自此,我只有师姐,我想师姐也只有我。”
“她教我写字,为我绣荷包,总说会带我离开。如果在当初,我定是不肯,因为万蛊侗是家。后来,我发觉有师姐的地方才是家。若师姐不喜欢万蛊侗,我陪她离开又怎样呢?”
“十六岁生辰那日,月儿又圆又亮,师姐赠了我一只铃铛,助我驭蛊。我诉说着廉价的爱意,师姐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她的眼里满是恐惧,我回头,是教主,她淡淡望着我们。”
“当夜,万蛊侗所有人围在了祭坛,我迎上师姐凉薄的眸子,竟无力出手。教主站在祭坛外,护法击鼓,师姐面无表情的望向我。教主冷笑一声,质问师姐要装到何时。我未反应过来,蛊虫已向我逼近。”
“我从未见过那般多的蛊虫,还有些只出现在古书上,即使是我也无法炼出。教主的话压得我喘不过气,被埋葬的记忆慢慢浮现,我与师姐,只能活其一。”
“师姐一直在隐藏实力,我已无力与她争夺生的权利,我闭上了眼,迎接着属于自己的命运。躁动声不断,风拂过,我嗅到了师姐发尾的清香,我听见她说——好好活着。”
“蛊虫绕开我向场外的教主围攻去,这是一场必败局,我熟知,教主也知道,我以为她也知道。教主疲惫地挥了挥手,护法冲上前拦住了师姐。如果我无动于衷,圣女之位便会落在我身上,就像以往,只要无动于衷,就能好好活着。”
“当我反应过来时,护法的刀剜进我肩头,师姐慌神片刻,蛊虫进入她体内。她失去意识前夕,回应着我的爱意。那夜师姐以身养蛊,像我偷窥她世界的每个夜晚一般。祭坛血流成河,教主死了,护法死了,反抗者皆死了,我的师姐也成了被蛊虫操控的傀儡。”
泪划过脸颊,花信子失神地望着药炉,“所谓圣女的使命,无非成为养蛊的器皿。师姐本可以伪装一辈子,我出现了,师姐死了,我活了下来。”
“这些年我游历山川,也曾像你一般有过执念,所以来了中原,以为拿到玄霜花便有机会。我回到万蛊侗,师姐体内的蛊虫死了,她化作一具白骨,我恍然间意识到她早已离我远去。”
“玄霜花救不了她,也救不了我。唐皎,喝了你的酒,你也听了我的故事,今后,我们再不相欠。”
药被盛入碗中,花信子将它放在了石桌上,“唐皎,我要离开中原了。”
“如果我们再见面,想必阮清溥已经醒来。毕竟这座孤岛,从来不是你困住她,而是她困住你。”
人走远了,清苦的药香未歇,唐皎愣神,久久未从旁人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半晌,她摸索着被挑下的薄纱,依照习惯蒙在了眼睛上。
端着药走进屋内,唐皎将其渡入阮清溥口中。她晓得今日的药与以往不同。可这五年来不同的药太多,太多人给过唐皎希望,唐皎又被迫经历幻想破灭。
花信子的故事她不喜欢。
唐皎唯一清楚的,是阮清溥活着。沧海桑田,她活着,就有醒来的可能。人生不过瞬息,过去的记忆她不会忘记,唐皎有太多日子留给阮清溥。
落叶停泊在院落中,唐皎听着萧索的风声,轻抚着阮清溥的面容,“姐姐,又将是一年团圆日。我备了桂花酿,和我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