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29)
江闻昔睡不着,睁着大眼睛看着头上的帐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舍不得肯定是有的,毕竟这是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但更多的还有其他不明情愫,复杂且说不上来。
弦月静静挂在树枝上,斜斜的月光落进屋子里,不知过去多久,辗转了大半个晚上的江闻昔终于赶在天亮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昏沉中她好像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天光晓白,江闻昔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午时,家里除了院中喝药的师兄再无其他人。
“师兄。”江闻昔恹恹喊道。
林南松嘴里正含着腥苦的药液,正要一鼓作气咽下去,被江闻昔一喊,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勇气一下就消失殆尽,因此并不大想搭理着恼人的小师妹。
林南松不说话,江闻昔瞥了一眼他,叹气道:“别含了师兄,留在嘴里时间越长药就越苦。”
林南松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把药吞下去,先前只是闻着就已经觉得腥苦,现下满口都是这味道,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林南松就赶忙拿起桌上的蜜饯塞进嘴里好去去味。
没人与自己说话,江闻昔就百般无聊的数着碟里的蜜饯,越数越少越数越少,全被林南松一口药一口蜜饯的就下去了。
“过两天我就回去了,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江闻昔一只胳膊垫着下巴趴在桌上,一只手伸出手指,指尖来回滚动仅剩的一颗蜜饯。
林南松口里的味道还没散去,所以并不想说话,好不容易等嘴里的味道散去,把蜜饯胡乱嚼几下咽下去这才开始同江闻昔说话。
“回哪儿?”林南松问道。
江闻昔支起身子惊诧道:“当然是回山上啊!”
林南松哼笑:“原来你还记得回山啊,我还以为你早就乐不思蜀了。”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吃喝玩乐的样子,自己确实有些流连忘返了。
江闻昔心虚干咳几声,色厉内茬道:“没有!师兄可不要欺负我,污蔑我!”
污蔑人的林南松伸长手指狠狠一戳江江闻昔光洁的额头,道:“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现在你去我房里把架子上的东西取来。”
被欺负了的江闻昔气鼓鼓的捂着额头不动,圆睁着眸子瞪着林南松,林南松眼皮掀起,挑眉:“去还是不去?”
欺软怕硬的江闻昔狠狠哼气一声,然后老老实实抬屁股去给她师兄拿东西。
江闻昔才走没多久,一个圆乎乎的人拿着东西进来。
林南松眼也不抬,来人却非常识趣,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他的眼下。
是一枚白玉雕凤坠佩。
林南松抬眼,这玉佩什么意思他一清二楚,但那人是什么意思?于是犀利的目光射向来者:“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被林南松如剑的眼神看得一颤,忙道:“先生误会了,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江小姐日后若是途径京都,要是愿意可带着此玉佩来找公子一叙。”
林南松收起尖锐,垂眸,将玉佩推了回去懒声道:“这玉佩就不必了,日后路过我们自会去拜会老友。”
来人见林南松一副拒绝的样子,有些为难,出门时步大人可是说了,这玉佩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林先生这里。
来人正苦思如何让林南松留下这玉佩时,恰巧这时候江闻昔拿东西回来了,那人寻得这个时机,连忙告辞,生怕晚一步林南松就把他留下来为难一样。
“师兄!”
人远远还未近,便听到江闻昔兴奋的声音。
只见江闻昔拿着一把横刀兴高采烈的过来,刀鞘上纹着一团团灵芝如意,刀柄重新用紫檀木改制,也编了一个平安扣穗子上去。
江闻昔双眼亮晶晶,一把抱住林南松撒娇:“最喜欢师兄了!”
林南松推开这粘人精,戳着那温软的脸颊,嘲讽:“欺负你?”
江闻昔此时就像一团棉花温顺地任由林南松戳她,疯狂摇头:“不欺负不欺负,师兄待我最好了!”
…………
距离收到回京口谕又过去了好几天,一拖再拖的闻人瑾宸不得不回启程准备回去。
一早收到命令就已经收拾好的众人此刻正整装待发,闻人瑾宸最后扫视一遍,确认所有机密信件该销毁的已经全部销毁,该带走的也全带走后,一声令下,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在正午时分准时出发。
一群人安静无声的认真赶路,耐不住寂寞的步斐然驾马上前来到闻人瑾宸身侧。
“主子就这样走了?不与江姑娘道个别?”步斐然好奇地低声问道。
闻人瑾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漫不经心道:“此番回京,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叫上她做什么?平白的连累人家姑娘。”
步斐然恍然,随即又道:“巳时我还看见来福叔拿着一个小盒子去林先生院子呢,那盒子看着十分眼熟,我想里面应该装的是你娘生前说给儿媳妇的凤形玉,现在想来应当是我看错了!”
闻人瑾宸的生母是已逝的佑定恭惠皇后。
步斐然说完睨着闻人瑾宸的神色,发现这人坐在马上稳如老狗,面上没有丝毫波动,想着找点乐子却没试出什么的步斐然心里暗叹,这热闹终究是看不成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闻人瑾宸突然道:“既然斐然担忧本王的安危想先一步去探路,本王哪有不应允斐然的忠心之理!”
说罢,扬手狠狠一拍步斐然□□马匹的后臀。
马儿受惊,发出一声嘶鸣,随即扬起蹄子驮着步斐然疾跑出去。
步斐然一时不查,差点被马甩出去,赶忙拉好缰绳,控制其速度,但一时间马儿慢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