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毒妃不好惹(16)
医馆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王大夫正在给个锦衣妇人把脉。
乔伊伊望着楠木柜里标价十两的雪莲,听见孙大娘在门外跟货郎嚼舌根:“...说是绣艺了得,我瞧着那金线怕不是从王府顺出来的...”
“夫人下次复诊要添两味药。”山羊胡大夫突然提高音量,蘸着朱砂在脉案上画圈,“这安胎方子需佐以紫河车,约莫二十两银子。”药童适时端来描金漆盘,盘中血玉般的药材泛着冷光。
乔伊伊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二十两足够在城南赁间向阳的屋子,远离这口闹鬼的枯井。
她低头看见袖口淡金血渍不知何时蔓延成并蒂莲纹,胎动突然变得急促,仿佛有只小拳头在捶打装着秘密的布袋。
“我们姑娘的绣品可是要送进宫...”翠儿话说到一半被拽住衣袖。
乔伊伊瞥见药童后颈的梅枝刺青闪过微光,突然想起缪孤城书房里那幅《寒梅映雪图》——每朵花蕊都是暗卫的联络标记。
暮色浓稠如药汁时,乔伊伊在医馆角落的阴影里蜷成团。
檀香也盖不住的血腥气里,她听见自己压抑的抽气声在梁柱间回响。
斜对面抱着婴孩的妇人突然侧身,露出襁褓上眼熟的银铃纹刺绣。
“夫人这荷包绣得别致。”药童不知何时凑近,指尖拂过她腰间金蝉脱壳纹的流苏,“城南李记绣庄正在收蝶恋花图样的帕子,定金...”
话未说完,翠儿已横插进来:“我们姑娘接的都是聚宝阁的活计!”小丫鬟胸前的长命锁叮当乱响,盖过了屋顶瓦片轻微的刮擦声。
乔伊伊突然觉得那锁上刻的貔貅眼珠在转动,就像昨夜井底浮起的银铃在盯着她笑。
月华初上时,乔伊伊将绣架支在井台边。
青石板上残留的金色痕迹被夜露晕开,竟在她裙裾下游走成凤凰尾羽的纹路。
翠儿捧着热牛乳过来时,正看见她对着《百子千孙图》发怔——绣面上某个抱鲤娃娃的瞳仁里,隐约映着枯井的轮廓。
“姑娘快看这金线!”翠儿突然指着绣绷低呼。
月光下,本该是死物的绣线竟如活物般游走,将原本平淡的祥云纹补全成展翅鹤群。
乔伊伊腹中突然泛起暖流,胎动带着奇特的韵律,像是婴孩在哼唱某种古老歌谣。
更鼓敲过三响,乔伊伊突然将绣针扎进指腹。
血珠坠在雪色锦缎上,竟绽开成红梅缠金枝的纹样——与缪孤城战袍内衬的图案别无二致。
夜风卷着枯叶拍打窗纸,她望着院墙外梧桐树上惊飞的寒鸦,突然把染血的绣帕按在剧烈起伏的小腹上。
晨雾未散时,乔伊伊已经坐在绣架前。
昨夜异象仿佛激活了某种封印,指尖触及绣线便自发游走,将朝霞云影都织进缎面。
翠儿端着早膳进来时,正看见《蝶恋花》绣品上的金翅雀抖了抖羽毛,茜纱映着的日轮突然迸出七彩光晕。
“今日该去刘绣娘那儿交...”小丫鬟的话戛然而止。
乔伊伊转过苍白的脸,眼下青影衬得眸子亮得骇人,绣架上铺展的《百福被面》泛着淡淡金辉——百种福字纹竟全是用昨夜血梅图案变形而成,每个笔画都暗合王府暗卫的密语。
枯井深处突然传来银铃轻响,乔伊伊猛地按住抽痛的小腹。
晨光穿过她发间木簪,在青砖地上投下振翅凤影,而檐角积雪不知何时化成了并蒂莲的形状。
第12章 抓住那绣品
晨雾未散尽时,乔伊伊指尖已浸了三回血。
她将渗血的指腹按在《百福被面》边角,看着金线突然活过来似的,沿着暗卫密语特有的回锋勾折自行游走。
窗台上那盆枯了三日的山茶花,竟在血珠滴落时绽开半片红瓣。
“主子快歇歇!”翠儿捧着药碗冲进来,被满室流转的金光惊得踉跄。
绣架上铺着的百子千孙被面无风自动,百个福字忽而化作嬉戏婴孩,忽而变回篆书,空气里浮着若有若无的奶香。
乔伊伊抚着微隆的小腹轻笑:“你瞧,这小祖宗倒会挑时候认娘亲的绣功。”她袖口滑落的手腕青紫交叠——昨夜梧桐树枝突然疯长穿透窗棂,替她挡下眼线偷袭时,腕间便多了这些藤蔓缠绕似的淤痕。
三日后踏入锦绣坊时,乔伊伊特意在鬓边簪了朵木芙蓉。
花苞随着她走过庭院悄然绽放,引得廊下绣娘们纷纷侧目。
刘绣娘掀开盖布时,整匹流光锦突然泛起涟漪,上面百对婴孩竟朝着不同方向咯咯发笑。
“这...这是失传的灵犀绣法?”刘绣娘指尖发颤地抚过被面,上个月太后宫里赏下的双面异色绣,在眼前这幅能随日光变幻形态的绣品前,顿时成了俗物。
乔伊伊倚着黄花梨柜台咳嗽,袖中藏着的梧桐叶脉络突然发烫。
她瞥见门外闪过玄色衣角,故意抬高声音:“不过是借了晨露滋养丝线,若说特别...”她指尖拂过木芙蓉,花瓣飘落处,被面上的婴孩突然齐声背起《千字文》。
“五百两!
现银!“刘绣娘猛地按住绣品,生怕那些金线幻化的书童跑了似的。
门外传来重物坠地声,想是偷听的林护卫碰翻了货架。
翠儿搀着乔伊伊走出绣坊时,暮色正给青石板染上琥珀色。
小丫鬟摸着鼓囊囊的银袋子傻笑:“足够请十个王大夫了!”话音未落,巷口梧桐树突然抖落满地黄叶,十二个佩刀黑影踩着叶片脆响围上来。
“王妃娘娘好手段。”林护卫踢开脚边试图缠住他靴子的藤蔓,腰间佩刀映着乔伊伊苍白的脸,“只是这被面绣着王府暗语,您说...”他故意顿了顿,满意地看着孕妇身形微晃,“王爷若知道您用孩子精血养绣品...”